第二天，赵万年来找过我。说昨晚他喝多了酒，和找张美娥有了肌肤之亲。张美娥拿这件事威胁他，话里话外是想让赵万年和我拆伙。”

温玉珠至今记得，赵万年说自己那晚很醉。已经记不清是自己强行和张美娥发生了关系，还是两人自愿发生关系。但是他看过张美娥，下身确实有伤。“我当时觉得的这件事很不正常，一个男人在醉酒时，是完全没有那方面的能力的。怎么可能真的有那种行为呢？”

温玉珠抱着胳膊，陷入沉思。一旁，三十多岁的史燕生早已经满脸通红，他清了清嗓子，他不知道为什么温玉珠知道这些。“但张美娥这些天，确实精神恍惚。直到前天，顾淮安又找到我。他没明说什么具体事，但他的意思，就是让我不要离张美娥太近。他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温玉珠和史燕生对话时，里屋的夏辉走了出来。“我把你拍的照片，给这个流浪汉指认了。那天晚上去厂房的人，是张美娥。他强奸张美娥之后，张美娥用小锯条割伤了他。”

现场一片沉默。夏辉又说，“我初步判定，割断绳子造成汪学习坠伤的人，就是张美娥。”

温玉珠一时间五味杂陈。张美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就好。她为什么要伤害一个无辜的人？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快速移向急诊室。温玉珠循声望过去，来人是赵万年。赵万年脸色很差，整个人气场阴沉沉的，就像酝酿着雷暴。“温总，我有事找你。”

温玉珠把他带到窗台附近，赵万年掏出双手，紧张的搓了搓。他回望了一眼史燕生他们，知道自己和他们的距离够远，确定没人听见，他才重重吸了一口气。“张美娥找到我家，又威胁我，让我这两天必须和你散伙，否则她就去公安局举报我，说我强奸她。”

温玉珠眉眼冷峻，盯着赵万年琥珀色的眼眸，他的眼睛周围全是血丝，看上去焦急又疲惫。“让她去吧。”

“啊？”

赵万年下巴没闭上，一脸震惊。他没想到，温玉珠竟然见死不救！如果承认强奸，他赵万年的“爱美丽”集团就完蛋了，他也会身败名裂。“让她去告你吧。强奸犯已经找到了，她告你就是诬陷。要坐牢的。”

赵万年更震惊了。“温总，你没骗我吧？不是我？”

赵万年的神情中，惊喜中带着意外。温玉珠把急诊室里流浪汉的事情，用最简洁的语言，给赵万年叙述了一遍。听完温玉珠的叙述，赵万年只有一个感觉，劫后余生。“我他妈的再也不喝酒了！”

赵万年的眼角，偶有泪花泛出，“温总，你就是我再造恩人。不！你一直都是。”

温玉珠气笑了，可她想到张美娥，还是心里不好受。“去谢警察吧。”

赵万年刚要走，又被温玉珠叫了回来。温玉珠露出一个感情丰富的笑意。“谢谢你，赵总。”

赵万年一怔，不明白温玉珠明明救了自己，为什么还要谢自己呢？“应该是我谢你啊。”

“谢谢你信任我。你冒着被告坐牢的风险，也要把你和张美娥的事情告诉我，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提防她啊。”

赵万年气得牙痒痒。张美娥也太不是玩意了！温玉珠对她那么好，不仅救她，还安置她。给她那么好的事业发展前景，可是这女人心思如此恶毒，竟然割绳子，想害温玉珠承担安全事故责任。自己对她也不错，她竟然想害自己和温玉珠拆伙。还想把强奸犯的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越想越气，赵万年说，“温总，我替你不值。你不应该对这么白眼狼这么好。让她死在那家店里才对。”

温玉珠又想起了顾淮安的话。那家伙说的，没错。自己的善意错付了。“升米恩，斗米仇。这就是人性。”

急诊室，夏辉让护士帮忙抽了一点流浪汉的血样，带到局里做鉴定，下午，夏辉就收到反馈，初步证明流浪汉的血型和现场遗留血迹保持一致。天黑前，夏辉直接去了工地，把张美娥堵在办公室里。张美娥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证物袋抵在她的眼前。里面装的，正是她藏在床底下的小锯条。“需要解释吗？”

夏辉的声音威严有力，张美娥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她瘫坐在板凳上，哀嚎着。直到她被押上警车，她没说出来一个字。不远处的桑塔纳里，温玉珠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眼泪不由自主的顺着脸颊砸在手背上。工地上的悬案，结局大抵如此。温玉珠的下颌搭在方向盘上，抬起眉头凝视漫天风雪，前路似乎已经被雪花遮住，但是雪花遮不住自己的眼睛，她还要继续往下走。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她还在赖床，就被奶奶叫醒了。温玉珠睁开眼睛，就见王婉莹坐在床头，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孩子，起来吧，夏辉来家里找你了，说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