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部长把烟头狠狠按在烟灰缸里。“除了江归，我看不上任何人。这个姓陈的，也是你们考察过的，看看你们查考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蛀虫！”

干部局的领导紧绷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是是，是我们考察工作没做到位，陈定国这种人思想纪律松懈，是一向钻空子钻惯了的人。”

他突然灵光一闪，把责任退了出去。“方部长，要不，还是请江所长把把关？海华二所是江所长一手筹建的，他看问题肯定比我们更深入。什么人适合海华二所，能引导海华二所走向更高台阶！”

方部长嗯了一声，挥了一下手，开始送客。就在干部局局长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方部长坐回到自己的办工作上，给远在淮海的江归去了电话。面对方部长的要求，江归一阵沉默。他是筹建了海华二所没错，但是，工作和人事是两码事。科技部的人事，江归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不对！江归想起一个人，瞬间心潮澎湃。他罕见地紧张起来，握紧话筒，“方部长，我这儿有个人选。”

远在千里之外的方部长呵呵一笑，“小江，你想说的是老柳吧？”

江归呵呵一笑，方部长和自己确实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们竟然想到了同一个人。“柳所长是海华所的所长，前几年因为女儿的事情，被强制内退了。但，柳所长正是当打之年，这样退休未免可惜，也是不公平的。”

电话另一头，方部长静静听着。“如果可以，科技部是否能启用柳所长？”

伴随着一声沉吟，江归能感觉到自己手心冒汗。良久，方部长那边给出了回应。“小江，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这样吧，我召开一个领导会议，集体表决一下这件事。”

结束了和方部长的电话，江归缓缓坐回到沙发上。他靠在沙发靠枕上，轻轻揉捏睛明穴，希望一切顺利，柳所长能再起东山。康理的年货已经全部准备好，今年，温玉珠和江归一起去姚家，送了年货。秦方华拉开门，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瞬间盈上一层喜色。“玉珠！江归！”

她兴奋的朝屋里喊了一嗓子，“老姚！快出来，玉珠和江归一起来了！”

半年不见，秦方华风采依旧，但是妖气山洞额头发全部白了，雪白。温玉珠看见老两口，眼睛酸酸涨涨的。“叔叔，婶子。”

温玉珠牵着江归进门，江归把年货整整齐齐码在客厅角落后，温玉珠和江归十指交握，扬起手亮给二老看。“我和江归，已经领证了。”

老两口脸上全是抱怨，“太不像话了。我听姚小林说了，你们结婚竟然没请客？没办宴席？”

温玉珠吐了一下舌头，“我们会补班婚礼的。到时候，叔叔婶婶还要当我们的证婚人呢！”

老两口高兴的合不拢嘴。突然，秦方华收起了笑容，又是一阵愁眉苦脸，她开始唉声叹气，“唉，你们都成双成对了。姚小林咋还没对象呢？”

温玉珠走到秦方华身边，挽住秦方华的胳膊。“婶子，姚小林刚和万英姿分手，也是需要时间修复的。”

秦方华又是一声哀叹。“还修复个啥啊，姚小林说他受刺激了，说不结婚保平安！还延年益寿！说他这辈子不会结婚了，让我们死了抱孙子的心。”

温玉珠忍不住伏在秦方华身上笑起来。姚小林的思想还真先进，不婚不育保平安，这可是上一世的口号。没想到几十年前的今天，竟然被姚小林总结出来了。“你还笑。”

秦方华在温玉珠胳膊上拧了一把，嗔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自己成双成对了，就不顾你兄弟的死活。”

江归愣住了，想笑又不方便。温玉珠和姚奇山一家子，真是处的和亲人没两样了。温玉珠挽住秦方华的胳膊，撒娇起来，“婶子，你说你想让姚小林找啥样的？是美若天仙，还是家世非凡的，或者是智力超群的？”

秦方华略想一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在姚家吃完饭，回到江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了。黄娟和江校长刚睡醒午觉，江校长又开始收拾自己的物件，准备打包全部带去京城。温玉珠见他把清江县的碗筷都戴上了。“爸，要不这些东西都别带了，都是易碎品。咱们这儿高京城一千多里地，路上免不了磕碰。”

江校长抱着碗，怎么也不肯撒手。“这可不行，扔什么也不能扔碗筷。不吉利。”

黄娟拉过温玉珠，“你就别管他了，说是老干部，唯物主义者，其实就是个迷信！”

江校长乐呵呵的，一点也不生气。他马上就要去京城跟儿子住了，任何事都不能让他动气。“老婆子啊，你就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江归这么出息吧？就是因为我够诚心，迷信怎么了？用科学的方法解释，这叫气，一股无形的气……”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一家人说笑的场景。温玉珠快走两步，接起电话。电话里，竟然传出一个极其熟悉，却又显得陌生的声音。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却又显得小心翼翼。“这里是江家吗？我找一个江归。”

温玉珠记性极好，但是激动地情绪挤在一起，她瞬间想不起男人的名字，“你……”温玉珠声音哽咽。“玉珠吧？我听说你和江归结婚了。恭喜啊，是我，老柳。”

温玉珠的手指拉着话筒线圈，整个人不住的点头，“好好！您等一下，我这就把江归叫过来。”

电话对面，柳所长的情绪更加激动。“好！我等着。”

江归正在书房看书，温玉珠推门进去的时候。江归就像没听见似的，“先不要叫我吃饭。”

温玉珠快步上前，抽出江归手上的书。“还看什么书啊，柳所长打电话找你！我听着声音，兴许是有结果了。”

江归噌的一下站起来，抱着温玉珠，双唇贴在温玉珠的唇峰上，轻轻一点。“等着！”

他快步往客厅里走去，抄起电话，先是闭了一下眼睛眼睛。温玉珠从侧面盯着江归的神情，心潮起伏不定。柳所长的内退，一直是江归的心结。当初，江归就是柳所长一手从部队里带出来的。但是由于他的长女柳美涵，合伙诬陷江归的案件爆发后，柳所长受到牵扯，被强制内退。江归打心里为柳所长鸣不平。“柳所长，我是江归。”

情绪明明那么激动，可是说出的话，又是年前不变的沉稳冷静，这就是江归啊，温玉珠打心底挚爱的人。握着电话，江归不住点头。就在刚刚，柳所长接到科技部的通知，让他准备一下，两天后启程去淮海，履职海华二所的所长一职。透过漏音的话筒，柳所长的声音哽咽，但是他强烈抑制自己的情绪。和他一样的，就是江归。温玉珠替柳所长高兴！“江归，咱们淮海见！”

“好的，柳所长，咱们淮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