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珠愣了愣,还是点头。“好,我不用盖被子。江归和你搭一下,你觉得可以吗?”
“我不用。”
江归直接否了,他目光炯炯,盯着齐怀远,“齐医生,你呢?”
“呵呵!”
齐怀远高声笑了一下,“我也不用,大老爷们,谁也不怕冷。”
齐怀远把被子让给了温玉珠。一股头油味,脚臭味扑了上来,温玉珠狠狠一闭眼,硬着头皮盖在了身上。齐怀远和江归合衣而卧,睡在床东头,温玉珠睡在床西头。她和齐怀远中间,隔着江归。她和江归中间,隔了足足有一两米的距离。也许是累了,没过一会儿,床西头就传出齐怀远的鼾声。鼾声雷动,震得温玉珠和江归都睡不着觉。江归哈气连天,打一个哈气时,眼泪顺着眼颊流了下来。“累了吧?”
温玉珠声音压到最低,她侧卧着,望着江归眼角的泪,轻轻帮他擦了一下。江归摇头,脸颊绯红,“不累。看着你我也睡不着。”
温玉珠正要转身过去,江归一下子攥住了她的手。温玉珠和江归牵着手,两个人的手指,在彼此的手间轻轻捻着。没过一会儿,伴着鼾声,他们也逐渐睡去了。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直到太阳晒在了江归的脸上,江归才睁开眼睛。他一转身发现温玉珠不见了,他心中一炸,转身看向齐怀远,这家伙睡得香甜无比,没有醒来的架势。江归赶紧起身穿好鞋。这时,门外传出汲水的声音。江归抱着腰,倚在门前,温玉珠正在打水做饭。看见温玉珠忙碌的背影,江归这才心脏归位。早饭是用青菜和鸡蛋下的面条,非常清淡。“齐医生,你昨晚吃的很油腻,对肠胃不好。今天一早我们要坐车,还是吃清淡些。上车不会吐。”
坐在桌上,齐怀远已经摩拳擦掌了。齐怀远不负众望,刚起床就炫了两碗面。温玉珠看他吃饭非常香,香的不正常。真怀疑他是十几年没吃过饭的人。魏云竹笑笑,“齐医生,等你到了淮海,我让你吃个够。”
齐怀远挑挑眉,有些期待。“都有什么好吃的?”
温玉珠狡猾的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我是大厨。不才,在淮海有两个饭店,任你吃个够,你想吃多久就吃多久。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齐怀远搓搓手,对他的淮海之心非常期待。临走前,温玉珠把昨天晚上没用的食材,还有做好的卤肉打包,给山下的村民们送去。“姑娘!这怎么好意思呢?”
大爷连忙推脱。“就是啊,你们带着路上吃。”
温玉珠指了一下自己的背包,“这里多着呢!剩下的给大家分分,大家都尝一下!”
大嫂子挤出来,“我就说呢,昨天山上飘下来的香味,把我家娃的馋虫勾起来了。半夜找我要东西吃,原来是你做的卤肉啊!”
温玉珠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
在村民们的目送中,他和江归带着齐怀远,开车离开了齐家凹。山路颠簸,江归集中精神在开车。车厢里闷得有些尴尬。温玉珠透过后视镜,她看着齐怀远,觉得这个人的眉眼平静如水,可是在这份平静底下,总是有一抹伤感。齐怀远的怪,是不是蕴在哀伤里呢?“齐医生,既然你医术这么好,为什么不给人治病?你有那么多药放在那是干什么呢?”
齐怀远的眉眼突然暗淡下来。他看着远方的山坳,他沉默了。温玉珠觉得自己失言,说了一声抱歉。江归默默开车,一言不发。温玉珠觉得,这毕竟是他人的密辛,问出来确实不太好。良久,齐怀远笑了笑说,“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是师父养大的,他教给了我医术。他因为给人治病,被人打死了。”
“?”
温玉珠稍稍愣了一下。医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年代也有医闹。温玉珠眼中充满了同情,她回看的齐怀远,“所以,你不再给你治病?”
齐怀远点点头。“师父是神医,医术变幻莫测。那些人请我师父去治病的时候,把他当成神仙,恨不能给他提鞋。可他们眼皮子太浅,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的命数早有定数了。老天要收,神仙谁也留不住。我师父肉体凡胎,又怎么能留得下呢?”
温玉珠突然想到了自己,她心底咯噔一下。“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齐怀远笑了,“因为你是个好人。”
此时,江归踩了一下刹车,车猛地向前一顿。齐怀远往后视镜看了一眼,淡淡一笑。“你还记得那些人贩子吗?”
温玉珠点点头,她最恨人贩子了!“要不是你出手,小男孩只怕就被卖了。你就是他的命数,而我,也许就是你哥哥命中的命数。我是这样想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温玉珠的眉眼突然温柔了,这个齐怀远,也不是他师兄说的那么怪异。晚上临近九点时,江归冲破夜色,把车开到了淮海市中心医院。当他下车的时候,突然往前一顿。温玉珠明显看见他的腿在发抖。“江归!你怎么样?”
温玉珠很担心,如果因为长时间不动,双下肢很可能引起血栓,非常危险。她急忙上前搀住江归。“下山了,就应该让我来开车!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温玉珠语气很急,带着抱怨。江归搂着她,把她当做支撑点,“这算什么?,我在部队的时候……”温玉珠狠狠捶了他一下,让他闭嘴。“你现在不在部队!”
在温玉珠的搀扶下,江归指了一下住院部的大门。“别耽误时间了,咱们赶紧进去。”
齐怀远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从后座上取出自己的行医箱。、他快步跟着江归和温玉珠,走向了住院部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