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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摇扇玉面公子出奇策 急策马豪情侠客下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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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险山峻岭一出,便是踏上了那通往东京的阳关道。有道是好事成双,自那宗梁一行剿灭那伙劫道溃兵,那扰人细雨也是渐渐停了下来,众人铆足脚力,不出三日便是离开了那处诡山恶林,来到了那官道上。这一路山的畅行无阻,纵然是宗梁也不由得觉得那破庙遗孤确实是个福星,本身对此不快的他也不由得对那婴儿生出几分好感,便在那阿秋的建议之下同意将其收为养子,待保得父亲出狱,征得其许可,便可赐名造册,算是把这可怜孩子划到了宗氏门下。这上了官道,自己这财物便是有了八分保障,况且这几日天公作美,这日间无骄阳烈日,晚间遇不着那疾风阵雨,只待进了京城,仔细那上下打点一翻,既救得那父亲的性命,路上又拾得一福星,想到此处,宗梁不由得喜上眉梢,前些日子那如山般压在心头的压力,顿时也松了不少。但这才没轻松一会儿,这宗梁的心,便重新被那温桓的一席话给吊了起来。“嘶,宗大哥,小弟听闻令尊之事,深感惋惜,大哥散去家财入京救父的义举小弟也心生佩服,只不过以小弟愚见,您这趟若是如你这般,怕是难遂心愿。”

温桓听完宗梁入京之后的打算,皱起眉头,无不惋惜的说道。“虽虚长你几岁,但无奈山野村夫,无甚见识,望公子不吝赐教,在下愿闻其详。”

听罢温桓一席话,宗梁不由得心下一惊,自己这如今救父的计划确实未经打磨。只闻的那父亲被捕,便急匆匆的换些财宝,以求那蔡太师能高抬贵手,放了父亲一命。“大哥切莫妄自菲薄,我所说也不过是在那官场随着长辈虚混了几年,略微知晓其中的一些辛密罢了。我们且看令堂之罪,乃是失了那本该用作陛下新居的花石纲,这事本也算不上什么重罪,但坏就坏在这新居乃是现蔡太师意图在陛下生辰之日献上的贺礼,这一失花石纲,陛下乔迁新居只怕得推迟,如此这般,纵然是奇珍异宝也难平蔡太师的怒火,大哥这财物丢进去,只怕是泥牛入海,所以以在下愚见,您这计划怕是难成。”

只见那温桓眉头微皱,无不惋惜的感叹道。“那又该如何是好,愿公子能指点一二,若是解救了父亲,那在下愿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完那温桓所言,宗梁感到确是十分不妙,自己不居高堂,确是没想到此处,眼见的父亲在劫难逃,宗梁不由得凭空升起一阵冷汗,整个人犹如那热锅蚂蚁,焦躁难安。“宗大哥这又是哪里的话,您是在下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都应该为大哥排忧解难,您别提,小弟倒是有一法子可解得令尊之难。”

只见那温桓忙忙摆手,笑着对宗梁说道。“大恩不言谢,若是公子能救出家翁,宗梁愿牵马执鞭,报答公子大恩。”

宗梁拱手道。“宗大哥又是这般见外,我当大哥情真意切,大哥却总是把温桓当作外人,大哥这话须得收回去,否则小弟这属实难做。”

只见那温桓面色一凌,微有愠色。“是大哥见外了,这里给桓弟赔个不是了!”

宗梁见状,登时站起,拱手道。“快快请坐,又是这般见外,不瞒宗大哥,小弟愚笨,着法子也称不上完全,只是小弟的些歪门偏法,若是能帮得哥哥一二,小弟便也心满意足了。”

温桓笑道。“正如我刚才所言,大哥这财宝送至蔡太师那确实是泥牛入海,起不到半分作用,但也如我所说,这失了花石纲,罪名可大可小,但正如大哥所言,令尊运那花石纲用的是那家中镖局的镖号,那便是有可操作的空间。”

只见那温桓似笑非笑,娓娓道来。“哦,愿闻其详。”

见那公子似是有意卖弄,宗梁也只得随了那少年人的心性,应和道。“若大哥真心救父,我想不如舍了那老镖号,如若如你所说,令尊那回的镖师尽散,唯有令尊一人获罪,那不如一口咬死,是那逃散的镖师勾结路匪,劫了那花石纲,再以金银在那刑部上下打点一翻,删了那旧供状。再设法招那几个旧伙计,设下个鸿门宴,只要提刀那么一下,提着他们的头给蔡太师谢罪,那蔡太师无非只是得找个替罪羊,这样既解了那蔡太师的心头怨气,也救得令尊性命,而代价却只是几个旧伙计的脑袋,这买卖可是十足的划算。”

那公子说到一半,只见他面色一变,杀气四溢,用左手在那脖子上一划,恶狠狠地说道。“岂能行如此不仁不义之事!”

听完温桓所言,只见那宗梁在那疾驰的马车上站了起来,甩手愠道:“我还道是什么奇策,结果却是要我宗梁行此等不仁不义之事,方才之言我便当是未闻,兄弟切莫再说了!”

“大哥,百善孝为先,这事可关系令尊性命,这事可得三思啊。”

温桓继续劝道。“兄弟无须多言,我意已决,若是非到万不得已,我便学那缇萦,舍得这条命,顶了家翁的罪状,用我这项上人头,解那蔡太师心头之恨罢了!”

宗梁凌然道。“哈哈哈,好好好!大哥忠肝义胆,赤子之心天地可见!”

温桓听完这宗梁所言,不由得拍手笑道。“兄弟何故发笑?”

宗梁不解问道。“是小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乞望大哥莫怪,方才也算是试探,既然已知大哥心意,小弟不辞万难也得为大哥排忧解难,但这第二个法子,可能变得委屈大哥和岳父了。”

温桓拉着那宗梁坐下,柔声安抚道。“竟然还有破解之法,但若又是什么不仁不义的计划,便也莫提了。”

宗梁狐疑道。“大哥说笑了,既知了大哥秉性,再行苟且之事岂不是唐突了大哥,我这第二招啊,也不能算是万无一失,而且还可能得委屈了大哥,在下颇有几分忌惮。”

“只要不是不仁不义之事,但说无妨。”

宗梁说道。“大哥也知,我温家在朝中耕耘数代,在朝中也小有些名望,现下的问题便是令尊得罪了蔡太师,那蔡太师定要杀你父亲泄愤,那不如便任他杀去便可。”

只见那温桓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又是什么计策,他要杀便杀,我岂不是白走一遭。”

宗梁气急,忙质问道。“大哥莫急,等到了这一步,我才有操作的空间。”

只见那温桓脸上颇有得意之色,他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我有个大伯,正是那刑部主事,虽是远亲,但也是年年拜访,要是大哥愿舍我几分钱财,我上下打点一翻,在那天牢里寻个快病死的死囚,令尊与他换了姓名,偷梁换柱,将岳父藏在尸体堆中带出,这既遂了那蔡太师的心愿,也救得令尊一命,那狱卒也能多吃个囚犯的空饷,岂不妙哉。”

“善。此计甚妙。”

宗梁大喜。“只是……”温桓话锋一转。“只是什么?”

宗梁不解。“只是令尊可能得更名换姓了,如按我国律令,令尊那名义上已然是个死人,不但如此,大哥可否考虑过,就算杀了你父亲,也难保那蔡太师怨气已除,就算救出了岳父,也保不齐他以后不再叨扰你们一家。”

温桓皱眉。“那兄弟可还有良策?”

宗梁似有些慌张。“无妨大哥,所以小弟方才才说得委屈大哥一下,小弟亲族虽不大,但也是有那几百户余户亲眷散布全国,前段时间我一扬州亲戚病逝,却又膝下无子,恨就恨在那亲戚担任的乃是我族一处重要的驿站仓库,现在正缺人看守,若是大哥愿屈尊做了我族宾客,去管理那扬州馆驿镖局,想来那蔡太师恶气已除,想必也不会再与我温家大动干戈,大哥,你看怎样。”

温桓微笑着缓缓道来。“我们兄弟不过相见数日,难曾想却受兄弟这般照顾,真是牵马执鞭,无以为报,兄弟在上,请受宗梁一拜。”

只见那宗梁起身便要拜,那温桓连忙止住:“既然当小弟是兄弟,这话又何从谈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快免礼,我以后还多有要麻烦大哥的地方呢。”

商议罢了,只见二人把酒言欢,好不畅快。这第三日日头未起,那依旧有几分睡意的温桓便被宗梁摇醒,随着宗梁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晨雾缭绕之处那京师陈楼已然稀微可见。说来也是惭愧,那宗梁从小到大也未曾出得家门几次,这次入京,也是首次见得这十数丈高的门楼,不由得连连感叹:“不愧为京师宝地,便光是这城楼,便以是如此宏伟,贤弟,你快速速给哥哥说说,这门楼可是用力哪里的仙术秘法,方可建的如此之高。”

那温桓见大哥这乡下人进城般的表现,也不由得感到几丝好笑,应道:“哥哥也莫要激动,等入了那京城,那皇宫内墙还得比这外墙高处几丈,若是这等高度便以为是仙术,那后面进了京,不免再失态几次,那岂不是只教嫂嫂看了笑话。”

一回头,见那阿秋似乎也正为自己这顽童般的举动低头窃笑,宗梁也不由得老脸一红,登时理了理衣袍,正襟危坐起来;“兄弟说的是,咱虽然是个乡下人,也不能让那城里人见了笑话,那兄弟,可否给我讲讲这京城构造,也免得再遇着些新奇事物,整的哥哥我再丢了颜面。”

“当然,大哥所托,小弟岂敢推辞,但小弟口舌愚笨,大哥见笑了。”

那温桓微微一笑,便娓娓道来。说来也巧,其实这国都京城并非这开国皇帝所定,此城实乃那前朝昏君,为了讨他那新妃的癖好,发百万民夫在他那爱妃故居所建,这迁都本是国之重要事情,却被那昏君当作儿戏般,说迁便迁。这一纸令下,只闹的是民不聊生,那仗义劝谏的世家大臣更是一个个被那昏君杖毙于那朝堂之上。一时间人心惶惶。自古有言道:“天数有变,神器更易,归于有德之人。”

,那太祖武皇帝,便高举义旗,万姓倾心,四方仰德,上应天意,下顺人心,将那桀纣诛于原野。自上位以来,仿黄老之学,应天和人,处中国以治万邦,与民休息,与士大夫共天下,一扫前朝之颓势,定都于此,传至当今圣上,已然七十三世。现这京都盛况,早已是馺娑骀荡,焘奡桔桀,枍诣承光,睽罛庨豁,增桴重棼,锷锷列列,反宇业业,飞檐䡾䡾,流景内照,引曜日月的景象,现如今这东京,无论是那虾夷倭奴,或是大宛龟兹,行商浪客无不尽入其间,所以现下这东京城里,西洋的奇技淫巧,东洋的邪门异术,奇珍异宝,无所不包,据说这东西两市半月的交易,便比给那塞外蛮王的岁币高了那百倍。正听那温桓口若悬河时,那阿秋便也打趣道:“由我所见,话说这公子口中桀纣昏君反倒是比这圣文圣武的立国之君多了几丝人味,毕竟千金买着妃子笑,在我想来也颇是个痴情种子。”

温桓听罢哈哈一笑,道:“嫂嫂这话倒也是有几分道理,只是这一时浪漫,苦的却是那苍生百姓,若他不为帝王,便是做那世家公子,顶多也便是顽愚,可这做了帝王,免不得比肩桀纣之流了。”

“兄弟这话却是在理,大哥也是长了些见识了。”

那宗梁拱手称是。这谈话间,已然是接近了城门。“大哥,现下还未到开门的时辰,不如我们先在这城外寻处僻静的旅店歇下,我先遣我那几个仆役去家中通告一声,待那开了城门,我便领你去见我族中长辈,方来解决令尊之急。”

“都听贤弟安排。”

宗梁拱手道。几人顺着那官道,一路上却是看到各种酒家驿站,排列左右,温桓寻得一处僻静之所,便是领着众人推门进去。推门观望,虽是说僻静,然而里面却也是颇为热闹,不大的旅店里挤下了两三路人马,有那之间那面如黑墨的昆仑奴与那金发碧眼的胡商挤在一处,真可谓鱼龙混杂,而那长途跋涉所致的体味汗臭,更是熏得人颇有些难受。一行人寻了处空位坐下,没承想那阿秋怀里的孩子却是哭了起来。“这是…….”温桓不解,疑惑道。“应当是饿了,这般舟车劳顿,便是成人也是难熬,何况这尚且满月的孩子。”

阿秋叹了一口气,寻来小二讨了些米汤,与那在半道上与行商换来的羊奶熬了,喂起那孩子来。“前些日子没能问,今日我倒是好奇了,大哥嫂嫂又是为何将带着未满月的婴孩。”

温桓见状,开口问道。“唉,这事说来也巧,若是兄弟不嫌叨扰,我便长话短说吧。”

只见那宗梁叹了口气,便把这孩子的来历娓娓道来。“原来还有这般巧遇。”

那温桓听罢,微抚下颚,沉吟道。“正是这般,但若不是邂逅这婴孩,我怕是可能同兄弟一道,糟了那路匪的道了。”

宗梁笑道。“那大哥可曾为婴孩取甚姓名?”

温桓又问道。“嘶,这倒是没有,前几日心忧我父,倒是把这茬给忘了,想到是等救了家翁,待家翁给他起个名姓。既然现在兄弟有法救出我父,又指明了我宗家的去处,那便恳请贤弟为你这侄儿起个名字罢。”

宗梁拱手笑道。“我这好大哥,说是赐名,我看却是把这难做的活推给我做,倒是也罢,要我看这公子生的颇有几分俊俏,又有几分书生气质,我看不如取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之意,单名一个斐字,如何?”

那温桓微微拨开那襁褓,瞧着那婴孩笑道。“我看啊这名字好,这可多谢温公子,若是相公你啊,怕是想破头皮也想不出此等名字。”

阿秋低头逗弄孩子,不忘调笑道。“嫂嫂可是捧杀我等,小弟哪能和大哥比较,真论起义薄云天,我还得向大哥学习啊。”

只见那温桓听这阿秋所言,收起折扇向着宗梁微微拱手,笑道。“哪里,哪里,温公子自谦了…….”正当宗梁还想奉承两句时,却听得旁边一声音打断了对话,只见一金发碧眼的胡商捻这他那山羊胡,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婴儿,聒噪聒噪,带着婴儿,出去,不要吵到我们。”

听到此番话,宗梁起身微微拱手:“诸位抱歉,我家这孩子舟车劳顿,想必是饿了,方才哭闹两声,这方吃饱了,当是不闹腾了,方才打搅到了各位,我这里给各位赔个不是了。”

“吵闹吵闹,你们汉人总是这般聒噪,你们自己说有先来后到的道理,我们先来,你们后来的吵到我们,就是应该出去。”

那胡商不依不饶,便是要赶人出去。“小二,来给这位客人上杯酒,钱记在我们账上。”

宗梁见那胡商不依不饶,便呼来小二,想借此平息事态。然而,那胡商却是不依不饶,只见那小二端酒上来,却被那胡商连人带酒打翻在地,只见那胡商骂道:‘“我让你上酒了吗?还不把这些聒噪的家伙赶出去!”

那小二吃了这一击,一时间难以站起,躺在地上直哼哼。宗梁见状,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怒目向那胡商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与阁下的矛盾何必迁怒他人,你这胡人也是颇不讲理了!”

“哼,你这蜡黄杆也来教育我,去给我把这群不识好歹的家伙赶出去。”

只见那胡商毫不退让,向他身旁一黑脸大汉示意道,那大汉听得那胡商的命令,一步跨来,便已经到了宗梁面前。这肤色如墨的大汉往这宗梁面前一站,活生生高了宗梁两个头的高度,这昆仑奴似那降妖铁塔往哪一矗,颇有几分威慑力,若是旁人大概会慑于其体型,退而求其次。然而宗梁却不似旁人,也是在原地一挺身,与那大汉相对而立,没有半分退让。“我家主人让你们出去!”

见宗梁不退,那大汉从嘴里挤出一句非常不熟练的汉语,听着颇为别扭。“我向那店家付了银两,我便是不退又如何?”

宗梁毫无惧色,回应道。“那我就把你丢出去!”

只见那大汉大喝一声,便一拳向宗梁胸部袭来。那宗梁见那醋钵大小的拳头袭来也是不惧,只见他稳住下盘,真气凝于胸口,打算用肉身硬抗那莽汉的攻击,须臾间,那攻击便至,只听轰隆一声,只见那宗梁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动弹,反倒是那莽汉被震的退了几步。“你在干什么,赶紧把他们赶出去。”

那胡商似乎是察觉到有几丝不对,但也未察问题所在,便急躁的催促道。“嗯?”

那莽汉看着自己的拳头甚是不解,皱起眉头似是思考,很快又重整旗鼓,如那山压海啸般再次朝那宗梁袭来。这次只见那宗梁迎着那大汉便冲了上去,大汉见状大喜,便要去擒抱宗梁,却没承想,那宗梁却似那泥鳅一般,整个人忽而身体下沉,那大汉便抱了个空,随之而来便是背上忽然有股巨力袭来,硬生生把这大汉打趴在地上,看样子这宗梁也没收几分力气,这大汉被他一记劈掌打翻在地以后,半晌没了动静,好一会才听得地上传来微小的哀嚎声。“你!”

那胡商见手下被打倒,不由得怒火中烧,飞身跃起,便照着那宗梁面门打去。见着胡商飞身袭来,那宗梁也是不慌,只见他微微一笑,便是一招野马分鬃,化开了胡商的飞拳,既然化去攻势,宗梁手上速度毫不放缓,随即便是上步一顶,便把那胡商顶飞了出去。“啪!”

只见那胡商身体砸塌了几件座椅落在地上,好不狼狈,这厅堂里还有些许人看着,一时间颇为尴尬,不由得又气又急。只见那胡商脸色忽青忽白,忽而从腰间掏出一把手铳,抬手便是一枪,这变故使得宗梁始料未及,只得一个铁板桥将将躲过,然而躲过之时便以后悔,,他方才想起那温公子在自己身后,他又不会武功,这子弹如此急促,他一介书生又怎躲得过。这伤了温公子,自己父亲可就生死未卜了。正当那宗梁懊恼时,却见那抱着孩子的阿秋出手了,只见她飞起一脚,一张长凳应声而起,只见那长凳急速朝那温公子飞去,千钧一发之间,正挡在那公子与弹丸之间,幸而那手铳装药量小,那弹丸没能击穿那长凳,便卡在那长凳上摔至墙角。也是幸得阿秋救援及时,方保了温桓一命。“哪里的枪声!又是何人在闹事”正当众人震惊间,几名差人打扮的人破门而入,想来是那被胡商所打的小二去报了官。“禀报大人,是在下与这胡商朋友起来些误会,打斗之间他随身火器不慎走火,没想惊动了大人,真是万分抱歉,来来来,赶紧歇息阵,吃上两杯酒,消消暑气。”

那宗梁见来了官差,怕惹上麻烦耽误了行程,连连讨好道。“哼,正所谓侠以武犯禁,你们这些江湖泼皮,平日里尽以侠客自居,要我看就是些只知道吃酒闹事的流民暴徒,你这不知道是哪来的刁民,竟然在此私斗,闹得如此不太平,也想轻描淡写几句敷衍过去。都给我抓起来!扰了本大爷的清闲,今儿不死也要剐你一层皮。”

只见那为首官差完全不吃宗梁这一套,宗梁不由得暗暗叫苦。“且慢,你是哪个衙门的,竟然敢这样随意抓人?”

正当宗梁难堪之时,一旁的温桓却站了出来。“你又是哪根葱,关你甚事,我们都头说抓便抓,与你何干。”

只见那为首差人一旁的一个差人不满温桓态度,怒道。“且慢,请公子恕我驭下无方,敢问公子姓名。”

那为首的差人看样子也是个老油条,见温桓器宇不凡,便是有了几分忌惮,拦住手下,向温桓拱手道。“哦?倒是看不出你这都头倒是颇为讲理,在下姓温,单名一个桓字,家翁近些日子巡查两广,遣我回家看看家里的近况。路上遇到这宗大哥,我与他一见如故,他也是乡下人,不懂得京城的规矩,不知道都头大哥能否行个方便?”

说话间,只见那温桓从袖中摸出什么东西,迅速塞进那差人腰间。那差人感受着腰间的分量,眼珠子咕噜一转,脸上便是变了颜色:“哦,原来是温公子的朋友啊,哎,你瞧我这眼神,有眼无珠,竟然冲突了您的贵人,下官回去定然好好管教我这些手下,那便不打扰公子了。去,把那胡人带走,看样子是这红毛鬼扰了公子兴致。给我架走!“应付完温桓,只见那差人便是吆喝手下,打算将那胡商二人架走。“都头且慢。”

正在这时,那宗梁却是发声制止。“哦,宗公子是有何事。”

那差人见宗梁吆喝,便是侧目看了过去,言语间颇有几分不耐烦。“哈,都头您看,咱家与那胡商其实都是些粗俗之人,在江湖上闲散惯了,不懂这京城的规矩,只道是都头放了咱两这一回。这都头公务繁忙,小的也不愿再劳烦都头及各位官差兄弟,这点茶钱不成敬意,几位拿着钱去喝点闲茶,也得以散散暑气。”

那宗梁嘿嘿一笑,便是凑到那官人身边,又往他那腰间塞进去些许银两。那差人见那宗梁如此懂事,也是微微一笑:“”也罢,念你们也是初犯,看你也不似什么打家劫舍的恶徒,本都头便也饶了你们回,下不为例。”

说罢便朝那温桓行了一礼,带着手下兀自去了。“嘶,大哥,我有一事不解。”

望着差人远去,温桓站在宗梁身旁疑惑道。“何事,贤弟不妨直言。”

宗梁方才正俯身检查起方才一番打斗有无物品遗失,听到温桓提问,便停下手中活计,应道。“你为何要救那蛮不讲理的胡商,他那般蛮横,便是教那都头捉了去,好好拷打一番,不也是咎由自取,还能出你一口恶气。”

温桓问道。听到温桓所言,宗梁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兄弟这番话倒是有些少年意气了,兄弟不知,这江湖道上,风云难测,任你武功盖世也难料风雨忽至,这多个朋友总是比多个仇敌要好上几分。更何况这官府的地界,真是有理无钱莫进来,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贩夫走卒,进那里边,若非舍得一身剐,恐怕是再无见天之日,我与这汉子也无刻骨之仇,何必去害他性命?”

“哎,兄弟可也真是宅心仁厚,真是怕你以后遇到别有用心之人,栽在他们手上。”

温桓听罢叹息道。“贤弟不必担心,大哥我毕竟虚长你几岁,些许险恶小人我也是会有所提防的。”

宗梁笑道,说罢便来到那胡商身旁,拉起那还躺在地上的胡商,拱手说道:“这位胡人兄弟,刚才多有得罪,不知可否受伤?”

“哼,不需要你惺惺作态,阿大,我们走!”

见到这宗梁笑脸迎来,那胡商更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虽然刚才看的分明是宗梁出手才免得去趟官府,却又难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认怂,便一把甩开了那宗梁的手,带着手下兀自去了。“嘶,这人真是好生不知好歹。”

见这胡商颇为无礼,温桓忿忿道。“无妨,由他去吧,只盼他莫记仇便可。”

宗梁摆手,当下也不再理会此事。晌午时分,众人休整完毕,阿秋便开始收拾行装,交代伙计们一会的去处,宗梁则是在那一众财物中挑出个青白玉雕的玉佛,小心收好,只当是一会拜见温桓长辈时的礼品。万事安排妥当,阿秋与那宗梁便换上身干净衣服,带上玉佛,与那温桓一同乘上马车往那温家赶去。话说这金陵温氏确实势大,听闻那温家祖上原为盐商,在那开国圣祖建国之战里出钱出力,故建国后世受封荫。到了如今,早已为京都大族,自祖及今,历经七十三代皇帝,出过宰相八人,其余各部总长无数,因族中多出大儒,故常又常以族中长者任太子的师范,风头无两。当今这朝堂之上,也只有那朝中的另外七大世家,才能与这温家分庭抗礼。然而这八大世家之间的合纵连横,便确实影响着这中原大地上的民生。稍许,那马车便是行到一处庄园附近,宗梁望向那大门,确实是非平常人家的门第,只见那门上画栋雕梁,油彩颜色见所未见。檐牙高啄,梁上螭吻似有冲天之势。再看那门口的两镇宅铜狮,想必是那巧匠所铸造,在这日头之下,流光溢彩间似在活动,宛如活狮。只道是那宗梁看的啧啧称奇,待进了这山庄,宗梁只觉得宛如进了迷宫般,只见这处宅邸廊腰缦回,馆室次舍,采饰纤缛。裛以藻绣,文以朱绿,翡翠火齐,络以美玉。流悬黎之夜光,缀随珠以为烛。金戺玉阶,彤庭辉辉。珊瑚林碧,瓀珉磷彬。好不气派!望着这般风景,宗梁抱着玉佛的手心不由得微微渗汗,只敢自己手上这破落俗物入不了人家法眼,倒是还怠慢了人家,不由得越发紧张起来。“大哥在此处稍歇,我去通报家人,不时便折回来。”

那温桓将宗梁夫妻二人领至一偏房,便引二人坐下,吩咐小厮端茶送水,照顾好二人。随即便向宗梁拱手告别,径自去了。坐在那雕龙刻凤的椅子上,宗梁颇觉得不自在,身上似有那蚊虫叮咬,只觉得抓心挠肺,那一盏茶是蓄了一杯又一杯,心头的焦躁确实越发严重起来。“相公莫急,这温公子家中势大,若是他有心助我,父亲的事,怕也是不难。”

看着宗梁焦躁,阿秋不由得出声安慰道。“我倒也不是怀疑我这兄弟的能力,只是我担心我这破落俗我,怠慢了他家中长辈,若惹的他们不喜,便是轰我等出去,又有何不可。”

宗梁皱眉道。“古语云:“千里送鹅毛‘,这温家皆是饱读诗书之人,那能与那乡绅俗物做一般比较,相公莫急,若是命里该有,此便当有贵人相助。”

’阿秋继续安慰道。正当说话时,那温桓已是带着一人迈步入门,朗声道:“大哥久等了。一时间被些杂务琐事缠身,怠慢了大哥,望大哥见谅。”

“怎敢怎敢。”

宗梁也是闻讯起身,连连应道。“这位是我伯父,今适逢他老人家回家探望老祖宗,想得他也许能解大哥之事,便引来一见。”

温桓随即介绍起那一旁的人来。宗梁望去,只见来者七尺长短的身材,一袭锦袍靠那玲珑嵌宝玉环绦系着,见那长相更是的目炯双瞳,眉分八字,似是有八方天人样貌,远远看得便是一身正气,天生使人多几分敬畏。“晚辈宗梁,见过长辈。”

宗梁听闻是温桓伯父,连连躬身行礼。“哈哈,宗大侠无须多礼,我这一路上已然听得你与我这蠢侄儿的事,想必这一路上你是费心了。”

那温桓的伯父性格似乎却与他那威严的外表有几分出入,只听得他哈哈一下,对宗梁说道。“哪里哪里,小生不过是个乡野村夫,仗着早年练了点不入流的功夫,若是有帮上公子的忙,便已是大幸。”

宗梁连连摆手,哪敢邀功。随即催促一旁的阿秋将那玉佛献上,并转头向温桓的伯父道道:“晚辈浅薄,不知大人喜好何等事物,便随意挑选了件趁手的,希望大人不弃。”

“大侠这真是,正所谓千里送鹅毛,大侠又何必破费,情谊到了便可以了。”

那长者见了玉佛,笑着令下属收下,随即话锋一转,便是到了正事上:“大侠救了我这痴傻侄儿一命,我族当是无以为报,更闻的宗大侠仗义仁厚,当是当世少年人的楷模。既然听得令尊身陷囹圄,那阁下这忠义之人的事便是我温家的事,方才我已安排妥当,就以我那侄儿的意思去办,虽想留你再府上多留几日,只是令尊事情要紧,我家只得缺些礼数,择日不如撞日,宗大侠不妨现在便去安排人马,明日丑时,我便差人送几位去扬州。”

“大人恩德,小生永生难忘。”

宗梁闻言,登时跪谢道。“不可不可,快快请起,宗大侠此等忠良之家被那奸臣所害,本就是我这些当官的不对,委屈了忠良之士,你这般多礼,反倒是让我愧疚了。”

那长者忙扶起宗梁道。“是啊大哥,此后我家还有事得劳烦大哥呢,现下令尊的事情要紧,我们速速行动起来。”

温桓也一同劝道。“几位大恩,在下没齿难忘,那就此告别,前辈保重!”

宗梁拱手行一礼,就此离开了这温家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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