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之海,紫罗兰午夜。 伊薇特斜靠在矮珊瑚礁上打瞌睡。 占着卡尔躯壳的女神依旧没动静,昏得很彻底,时不时胡言乱语几句梦话―― “麻辣鸭头”、“烤猪心串”、“黄喉涮锅”…… 这一看就是睡饿了。 人鱼女王娜律莎没回来,卡尔也没换回来。 胖伊不敢走出沃洞,生怕那些不长眼的反动分子水鮄人,用鱼叉把她的肥腩扎出无数个洞来。 夸克不在,愁…… 接到秃雷叔电话时,听到霍普森局长身受重伤的消息,胖伊颅内地震,久久不敢相信。 霍普森可是传奇人物,在警界和超能人界,是天神形象。 天神陨落,可能吗? 叫蝼蚁实力的凡人们何去何从? 连夸克和霍普森联手,都打不死的伊斯诺,究竟是什么怪物? 上次在联邦大监狱,果然只是为了调虎离山,盗取水晶颅骨,隐藏实力? 可上次被女神的重力锤捶死的蠕虫做不得假吧! 轻而易举捶死蠕虫怪的女神,战力比天神还哇塞吗? 伊薇特双下巴一点,第N+1次嗑到珊瑚礁上猛醒,睁着疲困的蓝眼睛,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女神璐卡尔还是没醒。 整半天,这姑娘居然真是大boss,维度通道守门人名不虚传。 可惜她总控制不住洪荒之力,每次都乱来。 然后愤怒值使完了,就晕菜收场…… “虎头蛇尾不是好习惯……”伊薇特很疲劳,忍不住批评了女神一句。 批完才醒悟过来,女神根本听不到。 不知道卡尔有没有赶到医院,见上霍普森最后一面。 他肯定很悲恸吧。 本就是重感情、敏感细腻的人。 上天让他和阿莉森成了弃婴,又让他青年丧父。 “害……” 胖妞叹口气。 她想家了。 父母从小就特别宠爱她,把她养成一百六十多斤的胖子、联邦优秀人才。 30岁了不结婚,家里经常催。 上一代十几二十岁就结婚,不能理解这个年代年轻人想享受单身自由、想在自己身上花更多时间成就自己的观念。 若想满足父母,势必会打乱自己的阵脚。 可是幼稚的卷毛,他是认真的吗? 眼里有光的煞笔,沉迷科学实验和超能力的变态男。 他现在心里肯定也很难受吧。 夸克跟艾维斯一样,大多数时候,心理年龄不满十岁。 可艾维斯明骚难防,到处祸害犯贱,是个十成十社牛厚脸皮集大成者。 而怪咖夸克比较内向,不善言辞,翻来覆去都是毫无新意的装逼金句“我姓霸,叫罢”。 这样的卷毛,他最敬重的霍普森没了,会很伤心吧。 表达不出来的伤心。 会闷在心里,痛苦很久吧。 本就是有心理问题的体质。 夸克不会疯吧…… 可惜变态不喜欢随身携带手机,不然通个话什么的,开导一下,总比没人关心他好…… “雪花千层酥!!别走!”
偌大的沃洞里,响起女神痛心疾首的呼喊。 卡尔的躯壳跟装了弹簧似的,豁然弹起。 脑海里还残留着晕倒之前的惊吓和愤怒,才诈尸式醒来。 四周潮湿奇特,像个海底世界水龙宫,可她明明没来过这里。 还好熟悉的胖妞在,可女神还是不喜欢这里。 “璐亦丝醒了,不生气了吧?”
伊薇特试探着问。 其实她想问雪花千层酥是不是她吃过的椰丝千层薄饼。 “饿……呜呜……” 没想到女神眼里的小珍珠,一下子冒出来,还警惕地打量着沃洞里巨大无比的皱巴巴老人鱼――这只鱼好大,不吃人吧?不知道口感会不会很老。 “我们暂时不能出去,先待在这里等娜律莎回来,这是老寿星老祖宗,阿尔法部族的爷爷,会保护我们的。”
胖伊赶紧解释,生怕咽着口水巴巴盯着老寿星鱼尾巴的女神会扑上去一顿狂咬,或者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比如说“我可以吃一点你的鱼尾吗”之类的。 女神乖巧点点头,到处搜索吃的,发现这个光秃秃的沃洞除了珊瑚礁,就是零星的海草海盏,巨大老人鱼的鱼尾边瘦巴巴的水鮄人又不能吃…… “回来了,一切顺利。”
迷迷糊糊打瞌睡的老寿星,突然出声。 翻译后,胖伊喜出望外,爬过去拉起女神,准备回去。 天知道她多难受! 全身又脏又粘又酸臭,跟新兵入伍的时候,几天几夜的行军训练差不多。 回去后,先洗澡换衣服,再去找卷毛夸克。 人痛苦的时候,有人陪在旁边,哪怕什么什么都不做,夸克也会好受点吧。 以前她低落的时候,父母工作忙,陪她的是家里两条大狗。 胖伊深深知道这种孤独的滋味。 沃洞的外道,传来啪哒哒的脚步声。 今天捡漏女王娜律莎,终得以扬眉吐气,报父母之仇,拿下其它两个部族。 回来的是受伤的珂芙,尼尔跟班似的和其他水鮄人跟在珂芙后面,进来沃洞里。 水鮄远程传音容易被沃洞外困住的加里获取,所以珂芙亲自回来报告。 除了跟老寿星传达战况和安排,顺便把始作俑者、劳苦功高的女神接回人类基地,怕她们遭了报复。 更怕女神被不长眼睛的叛乱分子惹了,又继续发威大杀四方。 炸弹一样的雌姓神牌之主,得小心捧着候着。 不然保不准她引爆自己,燃烧别人,不分敌我。 “璐亦丝,走,回去姐给你拿好吃的!”
胖伊伸出友谊的橄榄枝,谁知女神懵懂地眨一眨眼,眼神就变了―― 犀利、哀恸、冷冽、充满世间不平命运不公的愤慨…… 卡尔回来了! 他立刻从衣领里,拆出备用的空间粉笔,就地画圈,原地消失…… “啊这……”胖伊满腔热情东流水。 …… 联邦郊外,夜晚的科圣高速公路。 魂归本体的女神璐亦丝,眼前画面由光秃秃的沃洞珊瑚礁,无缝衔接变成自家保姆车抖动的车顶。 最先袭来的是鼻头一言难尽的酸楚,眼眶干涩迷糊,整个人都沉浸在悲观的张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