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营帐远处会多出几具残缺不全的尸骨。现在破开城门，冲进人群的正是这么一个残忍的种族。他们见到手无寸铁的百姓，如同看见一群待宰的羔羊。阿刁冲进陌城中的蛮人一员，他在草原生活了十七年，也听说大唐物产丰富的故事听说了十七年。在他阿爸的描述中，唐人和自己这样的蛮族是不同，他们从来不会穿羊皮做的衣服，也不会喝牛奶，他们的衣服很精致，很柔软，他们喝的的是一种叫做茶的东西，吃的东西都是经过精细加工的。阿刁以前很好奇唐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今天他终于看到了，但他有点失望，因为除了皮肤柔软细腻点，唐人好像和自己没有什么不同。而且他们看待自己的眼神，好像很害怕？他忽然记起在刚才来的路上，他看到自己的大伯冲进了一个小屋，把一个女人拖到门口。那女人长的丑陋，但大伯并不介意，屋里面好像有一个已经死去的男人和小孩。大伯那张兴奋的脸和他身下女人的绝望呐喊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大概明白了，这就是欺凌弱者带来的快感。他低头看着马刀下那张惊恐的脸，问道，“我是不是很强大？”

这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男孩子，他的怀里还抱着个婴儿。小男孩很害怕，害怕地全身颤抖，但正是这害怕让他把婴儿护得更紧了。阿刁神色疯狂，一巴掌甩在男孩脸上，“老子在问你话！”

小男孩抱着婴儿在地上连着打了几个滚，终于忍不住，和弟弟放声大哭起来，“阿爸，阿爸，救救我阿爸。”

婴儿的哭声最是聒噪，阿刁心中烦闷，狞笑道，“谁也救不了你，既然这么想保护你弟弟，那就一起去死吧！”

锋利的马刀从头顶落下，阿刁好像已经感觉到刀刃破开孩子娇嫩身体时候的触感，这时候孩子的惨叫声，一定是最悦耳的吧。然而想象中的惨叫并没有传来，他忽然觉得肩膀处很痛，他睁开眼睛。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多了个年轻的士兵，在他身前的地上，有一只手臂。诶？阿刁觉得这只手臂好像很眼熟。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肩膀，原来那是自己的手臂。“啊！老子杀了你！”

阿刁的脸已经因为疼痛彻底扭曲了，他用仅剩的左手捡起马刀，疯狂向陈庶砍去。陈庶沉默着抽刀挡住，然后身体前探，用另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夺下兵器。手起刀落，顺势把他仅剩的那只手也给卸了。一路上，陈庶已经见过了太多的悲剧。强暴妇女，残杀儿童，掠夺财物，恶贯满盈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些蛮人！阿刁的瞳孔里倒影着陈庶冰冷的身形，他色厉内荏道：“卑微的唐人，你竟然敢伤害伟大的蛮族，我旱烛一定会带领无敌的勇士踏平你们大唐的每一个角落。”

陈庶眼里没有一丝感情，就那么任由失去双臂的他趴在地上扭曲叫嚣。你视我卑微如尘土，我笑你扭曲如蛆虫。对这种人，杀了才是便宜他。他转头看向倒在泥地里的两个小孩，俯身将他们抱起在一处台阶上。这时候的陈庶无比温柔，哪还有半天杀气。他摸着男孩的头，和声道，“小汤圆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小汤圆没有受伤，陈庶哥哥你帮我看看我弟弟有没有受伤好不好，为什么他不说话了。”

男孩稚嫩的脸上满是担心。陈庶低头检查了会，笑道，“没事，弟弟没事，只是哭累睡着了。小汤圆你真的很勇敢，你把弟弟照顾的很棒。对了，怎么就你们，你阿妈呢？”

听到陈庶问这个，他指着街拐角的方向大哭起来，“妈妈……妈妈在那里，妈妈死了。”

陈庶心中一沉，“张婶她……”来不及沉浸在悲伤中，他知道自己在这不能耽搁太久。陈庶将两个孩子藏好，重新出发。他步履坚定，经过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阿刁时，顺手了捡起他的马刀。他要去战况最激烈的地方。可是当他拐过那个街角后，他驻足在原地，眼里第一次留下了泪水。下了两天的雨，地面坑洞里本来多是积水。只是今天不一样，他们满出来了，一片连成一片，鲜红鲜红地在地面上流淌。血流成河，这是真正的血流成河！在那血河的尽头，是他本来熟悉的人堆成的尸山啊！而在那山的山顶的，是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很难想象她在身前遭受了什么样的虐待，皮开肉绽、遍体鳞伤。她……正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一幕……使陈庶的心有了刺痛，令他抽噎，让他呼吸困难。“哟，原来这里还有一个。”

山包上有两个蛮人注意到陈庶，“看来又可以堆的高一点了。”

陈庶猛然抬头。“老子杀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