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害的毓宁险些流产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傅霆弦压了下来。傅霆弦自然想要严惩不贷,但是毓宁没有追究的意思,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对方只是个孩子这样愚蠢的理由,原因只不过是毓宁的愧疚。她无法说服自己。这世上的事情本就是雁过留痕,既然存在,就必定会有发生过的痕迹,毓宁此生也无法忘记对方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因此,也无法真的对三七以平常心对待。或许就是这份给予补偿的心理,才让她如此准确的掉进了对方的陷阱,毫不设防的上了当。冷月对于结果很是不满,但是毓宁坚持,她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毓宁身子疲累的很,但还是不忘嘱咐冷月,让三七的日子好过些,不许为难。她能做的也就仅此而已了。思菊知道毓宁的事情,因为离得近,索性也不继续装了,来了毓宁的房间看她。毓宁笑说自己一切都好,自从昨晚开始,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冷月在一旁担忧,思菊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让毓宁千万小心养好身子。毓宁其实知道,自己如今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只可惜她虽然涉猎的医学领域非常之多,但偏偏对于精神学和心理学没什么了解。昨晚发生的一切已经让毓宁心里的某根线崩溃了,只是她自己还没有察觉到,并且想要让一切如常的继续维持这副和平的样子。短短一天时间毓宁又迎来了好几位客人,有些直接被傅霆弦拒之门外,但例如月太后萧太妃这样的,毓宁自然还是要见上一剑。月太后依旧是说了些不痛不痒言不由衷的话,做出了一副十分为毓宁担心的表情,实际上心里估计已经恨的咬牙切齿了,恨毓宁为什么没能小产,为什么这个孩子还长在她的肚子里。只是这个时候毓宁连敷衍她的心情都不剩多少了,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只是冷淡的回答了几句话,然后便装出一副累了的样子,无言的送客。接着是萧太后。见到她老人家那副和蔼的脸,毓宁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了些,露出今天头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好孩子,你又受苦了。”
萧太后叹了口气。毓宁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无妨,幸好孩子保住了。”
萧太妃闻言却是收敛了笑意,神情严肃的看着毓宁:“什么叫孩子保住了就好?倘若真是危机情况之下,孩子保不保得住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事才行。”
毓宁一愣。萧太妃继续道:“哀家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是什么老迂腐,之前想要孩子,一是因为想给霆弦留个子嗣,二是因为希望他晚年有子孙绕膝,不要过于寂寞……但宁儿你是个好孩子,哀家很喜欢你,至于霆弦那小子喜不喜欢无所谓。所以哀家不想让你过的不开心,能生下孩子,果然是两其美,但倘若真的要选,哀家一定还是站在你这边。”
毓宁闻言鼻头一酸,“母妃言重了,我知道,您一直是为我着想的。我已经和王爷摊牌了,也把事情说了清楚,他同意了,留下这个孩子。”
萧太妃脸色闪过一丝惊喜,“当真?”
毓宁点点头:“虽说说话的语气不是特别好听,但总归我可以留下这个孩子了。”
她笑了笑,笑意里隐藏着意思苦涩。萧太妃喜出望外,“没想到他这个木头也有想通的这一天,我就说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造地设,这原本是毓宁用来形容傅霆弦和辛扶夷的词汇,虽然如今傅霆弦已经告诉毓宁他根本就不喜欢、也不曾喜欢过辛扶夷,但是这件事情于毓宁而言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辛扶夷用不上这个词,她毓宁自然也一样。……很快毓宁怀了身孕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宫。萧太妃早就已经想好了对外的借口,只说是毓宁身子康健,这些日子只觉得食欲大了些,长胖了些,完全没有注意到是怀有身孕了。若不是这些天劳累,忽然动了胎气,险些小产,只怕大家都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没错,在毓宁的要求之下,萧太妃直接把三七从中做梗的事情抹去了,随便找了一个大家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的理由。毓宁也借着这股子东风,顺便替思菊向萧太妃求了个恩典,让萧太妃放她出宫。萧太妃自然同意了,宫女出宫不是什么值得张灯结彩的事,思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和简单的衣物,便背着包袱,准备离开这个待了快十年的皇城。此时毓宁身子还虚的很,但依旧坚持要送她一程。思菊很是感动,“王妃的大恩大德,思菊无以为报,只能来世结草衔环当牛做马,再做报答。”
毓宁笑着摇摇头,扶她起来:“说什么傻话呢?我哪里需要你结草衔环当牛做马的报答了,你只要想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同你聊的来,便也愿意帮这个举手之劳。”
思菊当然知道毓宁故意说的轻松了许多,“无论如何,我也一定会记得王妃你的恩情。”
毓宁点点头:“那你便长长久久的记着,也记着我同你说的话,离了宫之后,一定要自由自在的为自己而活,我是在意旁人的眼光,也无需考虑别人的想法,这外头世界这样大,总归有你喜欢的地方。”
思菊连忙点头:“我家在北方常年苦寒,所以打小我就希望能够去江南,昨天我家里也没什么亲人了,离宫之后我就直接去江南,希望能在那里过上我想过的生活。”
毓宁十分赞同,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冷月偷偷的往思菊的包裹里又塞了几张银票。反正不是她自己的钱,花起来一点也不心疼。……毓宁怀孕的消息传开,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的,但是祝贺的人依旧纷至沓来。毓宁在宫中呆了几日后回王府调养身子,还没落轿,就瞧见了守在王府门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