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飘的身体已无大碍,经过医生的同意,宁兮便为她办理出院手续。原计划是要带林飘到春风里居住,那里房间多,还有刘婶一日三餐的照顾,更利于林飘身体的恢复,可林飘坚持要住酒店,理由是不愿当惹人厌的电灯泡,阻碍他们夫妻感情升华。实际上,林飘顾及自身身体状况,她至今都还在见红,去到家里多有不便,不如住在酒店方便。宁兮拗不过她,顺了她的意,找了一家地处中心的酒店给她办了入住,周围繁华,交通便利,餐厅也多,万一林飘想吃什么换换口味,也好快速地买到。为了让林飘的身体更好更彻底的复原,宁兮一次性就办理了半月的住宿,她原本是想办理一个月的,可一想到她父亲的事情是个不定时的炸弹,便改变了主意。倘若林父真出了事,作为女儿,她一定会想在场,而不是错过了一切只能到牢狱里探望。接连几日,宁兮每天在酒店和春风里两点一线之间奔波,至多两趟,多是陪着她吃过早餐后离开,留下午餐她自己吃,到了晚餐又过来。剩余的时间,她便待在书房里搞创作。白琳已经打来两次电话询问她画作的完成如何,画展就在下个月,届时她的画要展出,而她本人也要出席,毕竟这次是年关前最后一次大型画展,而来年斯蒂荣美的获奖作品大概率是从这次画展中选出。倘若把握住了这次机会,可谓事半功倍。宁兮不敢奢望能够一举拿下斯蒂荣美的奖项,那毕竟是欧亚共同举办的美术最高奖,含金量排全球第三,仅次于欧美共举办的艾特斯蒂美术奖和全球最高的韦尔德奖。挂电话前,白琳特意问了一句:“你这次画的是油画吗?”
“是啊,怎么了?”
“那就好,油画获奖的几率更高。”
说起这个,白琳不由得叹息,“没办法,当今世界是以西方为主导,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艺术,都不可避免地按照他们的审美来。”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白琳教她绘画时是以油画入门,而不利用她已掌握书法的技巧,以书入画。“你如果更喜欢国画,那要等你将来有所作为了,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最后,白琳说了这一句。宁兮又何尝不懂,其实转入书画,不见得比当律师容易,这世界多的是画了一辈子却连套房子都买不起的艺术家。她曾经就在商场中庭看到最简陋的书画拍卖。起拍价两百到一千不等,加价从一百到五百,与高端的拍卖会相比有着云泥之别,而往往那些看起来画得极美的画作还遇不到买主,亦或是以起拍价就成交了。但那些画都有一个特点,纯粹的风景画。所以她鲜少只画风景,她喜欢的是人与景的融合,而这次为画展准备的这幅画,便是最典型的代表。看着画架上已经成型的人物,宁兮不知不觉入了神,好像自己就化身成画中的人,再见时有喜悦,有惆怅,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就连顾廷渊看过她的这幅画都陷入了沉思,未曾言语,只是习惯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宁兮把画拍了照片给林飘看,林飘看得连连竖大拇指,摇头不迭地感叹,“兮兮,以后你就要取代你妈妈,成为我心目中的女神了!你这幅画简直要青出于蓝胜于蓝,有着你妈妈的细腻画风,又足够显示出你的特色。”
宁兮笑着坐到窗边看街道霓虹灯万丈,车水马龙的景象,“你现在还会分析画作特点了。”
“我不会,我怎么想就怎么说了。你瞧你的景,这稻田里的水稻苗、远处的山、天边的云画得这么细腻,这不就是师承你妈妈吗?”
“是是是,你说的是。”
“别敷衍我,这是稻田里的鱼啊?哇,稍不留神我都没注意!你看画得多细腻!再看这人物,表情画得多逼真,就像活得一样。”
林飘感叹着叹息一口气,“兮兮,你要是成了名家,可别忘了提拔我,如果你们也需要像明星那样的经纪人,记得找我哦!”
宁兮被她都得哭笑不得,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儿,被她说得有模有样的,不过也从侧面证实她好了许多,至少有心情开玩笑了。又陪着她聊了会儿天,宁兮便由程瀚蒙护送着回了春风里。林飘依旧只是送她进了电梯,便折回房间休息,她流产,宁兮简直把她当做生产来照顾,每天三餐几乎是按照月子餐的标准来提供,好在她不需要哺乳,否则连吃辣的权利都要被剥夺了。林飘返回酒店不久,门铃又响了起来。她一边应着一边小跑去开门,以为是宁兮去而复返,打开门瞧见的却是另外一人。这人她不熟悉,却也不陌生,正是在医院见过的那个明媚女人。婧澜。那是她的名字。大晚上的这个女人出现在她住宿的酒店,依旧是化着明艳的妆,火红的嘴唇最是惹眼,笑起来,唇红齿白的,和她以及宁兮这样刚出校门不久的女孩子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