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门口干嘛?”
王意君对亦可秒开门感到惊讶,“你妈呢?”
她指的蔡向欣。亦可歪头,朝关着门的客厅努了努嘴。王意君换了拖鞋,并不着急进客厅,而是逗了会猫,又撸了几把夏鹿鹿,道:“满手是毛,你要记得给它们喂化毛膏啊!”
“我在阳台种了盆猫草,待会……”话未说完,客厅门一开,蔡向欣高声道:“姐,是你来了啊!我就说怎么门外有两把声音。亦可,你妈来了怎么不叫她进来坐?”
王意君跟着进门,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蔡向欣,说:“老方朋友送的,老家的粽子。”
“双拼的?”
蔡向欣打开粽子看了一眼,“真是太感谢了。”
她顺手把粽子放进冰箱,又道:“前几天吃了夏栋单位给的粽子,不怎么样,这里的粽子,比起咱那边的,差得远了。”
“那是。”
王意君笑道。“亦可,装壶水过来煮。”
蔡向欣拿起茶几上的热水壶,朝亦可递去。王意君赶忙摆了摆手,道:“不喝茶了。”
“喝嘛。”
“待会今晚睡不着觉。”
蔡向欣便作罢,拉着王意君坐下。亦可甚感好奇,这妈妈和婆婆,几时变得如此亲热了。看来呀,对女人来说,逛街是拉近彼此距离的绝佳方式。王意君一坐下,便开门见山与蔡向欣道:“明天有空么?去不去玩?一起去芳玥园逛逛?”
反倒是蔡向欣,略有迟疑。这些天她被王意君带着,连逛了两个广远港市原汁原味的戏园子,下意识就问:“什么园?是……听戏的不?”
“不是,”王意君笑道,“是这边一个很有名的清代私家园林,在隔壁市区。我听你说过几次,说想去隔壁宁山市玩。其实我前几天就想带你去逛了,只不过开车麻烦。这不,这两天孩子们也放假了,大家明天一起开车过去逛逛,你觉得怎样?”
那敢情好。蔡向欣一听,兴致一下高涨起来,与夏栋亦可一说,两人也都无问题。蔡向欣欢喜上头,又对王意君与亦可说:“把亦可姐姐和外甥也叫来,人多热闹。”
王意君嘴角边的笑容有些许的僵硬,但还未完全露出尴尬神色。亦可忙道:“节假日姐姐可能要在单位值班,没空的。”
蔡向欣就也没说什么,大家商议好明日碰头的地点与出发的时间后,王意君便起身告辞。亦可站起来,表示要送送母亲。母女俩下了楼,沿着小区的马路走。走到健身广场那,白天大日头下空无一人的空地上,如今已挤满了人,正在跳广场舞。广场舞的曲子通俗热情,如同这仲夏夜的气温。晚风很大,试图赶走一些夏夜的炎热。舞曲的音量很高,盖住了树上的知了叫声与风吹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亦可和王意君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了一会舞蹈,觉得无聊,便起身离开。走到凉亭那时,远处广场上的音乐声变得模糊不清,而草丛里虫儿的叫声则变得清晰。“下周还要继续逛吗?”
亦可问母亲。“逛够了,不逛了,”王意君答,“我瞧你婆婆也不喜欢我带她去的那些地方。”
“你知道就好。”
亦可用膝盖想也知道,妈妈喜欢安静的,无需多走动的消遣。而婆婆相反,不爱困在一个地方不动。这两个人势必很难玩到一块。两人一齐走到小区门口时,王意君道:“你回去吧,我自个去地铁站。”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亦可。在路灯下,她的神情充满着欲言又止的矛盾。终于还是说:“后天端午节,你打个电话给你公公。”
王意君离开后,亦可沿着小区绕了一圈,才掏出手机,拨通了公公夏浩的电话。夏浩对于亦可的来电有些意外,两人尴尬地寒暄了一番后,亦可问:“爸,后天就是端午节了,你有买粽子没?”
“吃了吃了,呵呵。”
亦可在脑中搜刮着接下去的话头,想顺势问他吃的粽子是什么馅料,“那个……”“你……”两人刚说出口的话撞到了一块,亦可缓了缓,说:“你先讲。”
“你妈……也吃了粽子没?”
夏浩问。“也吃了,夏栋单位有发,我妈妈刚才也送了一些给她。”
“那就好……她最近身体怎样?有头痛吗?”
“没有,这个星期还有去逛街。”
亦可如实回答。“哦……”夏浩的语气似乎有些失落,亦可如猫一般敏锐地捕抓到了。于是她马上补充:“她身体倒还好,就是心情不怎么样,偶尔还失眠……”说到这,亦可忽发奇想,便兴冲冲道:“我和夏栋打算明天带她去隔壁宁山市逛逛,散散心。其实……宁山市离老家也不远,就两个半钟的高铁。爸,要不你明天也过来这边,一起玩?”
“没准备啊……”“不用准备什么,人过来就好,晚上住我们这!”
“嗯……”夏浩迟疑了会,才道,“还是不了吧,你们好好地陪你妈玩。”
“妈看到你,应该也会很开心的。”
亦可仍不放弃,她期盼着公公能够过来,和婆婆和好,两人开开心心地回老家去。双赢。“亦可,”夏浩道,“我和你妈不年轻了,很多事,不是你们年轻人想的那样简单。”
“可是——”“夏玟在按门铃,就先这样吧。”
夏浩匆匆把电话挂断。亦可对着已挂断的电话叹了口气,拿在手里,走到了健身广场边上。看着大爷大妈舞得开心,忽然就想起了刚才在小区大门口时妈妈回头的神情。抬头望了会天,又低头看了会地后,亦可拨了拨陈嘉民的电话。“姐夫,姐姐在家吗?”
亦可问。“刚回来,在冲凉,你等会,我把电话递给她。”
“不用了。你们明天有什么计划吗?”
“你姐公司最近有新项目要做,她跟得紧,明天也要去加班。”
“这样啊……”亦可心里面算盘打得顺溜,“明天我想……”挂掉电话时,又一阵夜风吹来,将亦可的头发吹乱。她拂了拂头发,听着广场上的舞曲,步伐不由得变得轻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