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路、保俶路和北山街，互接相连。从北山街，可以经里西湖、苏堤，抄小路到达玉皇山路。往上是南山路，再往上保俶路，左行则是北山街。　　玉皇山路与南山路沿线，可以完全排除在外，那一带的摄像头有多密集，就不用我多说了。　　做为一个行事诡秘的人，再怎么艺高人胆大，也不会选择在这种地方常久生活。　　那么，范围就缩小到了曙光、保俶和北山街，这三条路所包围的那块片区。”

闻命说道：“就像你刚才分析的那样，这片区域几乎没有商品房。不过，倒是有些数百年的老建筑。　　左片边的外东山弄和里东山弄，附近还有东山农贸市场。前面已经排过了，这种需要跟出租户签合约的居民区，基本都可以忽略。　　右片边是大面积的绿地和景区公园，北山街沿线倒是有些民房，但现在住在里头的已经不是原户主，非达官显贵便是隐形富豪。”

“我刚刚仔细查看地图，发现这块片区内除了餐饮、酒店和民宿之类的经营场所以外，最多的就是名人故居和墓地。另外，江省图书馆、江大玉泉校区、宝云寺、抱朴道院、西湖博物馆、黄龙洞景区、老干部活动中心也在其内。”

听到这里，楚天阳愕然道：“不会是扫地僧吧？哦对了，还有门房大爷！”

“想什么呢。”

闻命好笑道：“图书馆、博物馆，还有大学这种地方，不管是门卫还是保洁人员，都会实名登记在册，怎么可能查不到。”

“诶，也是，哈哈~”楚天阳尴尬地笑了两声。　　“虽然对周才法一无所知，但也可以尝试着代入到他的视角，观察一下，剩下的几处哪里最适合落脚，且不用提供身份证。”

闻命说罢，楚天阳就接道：“如果我是他的话，经营类场所首先排除。名人故居现在基本都算是旅游景点，天天都有游客来来去去，蹭住不太方便。　　公园里四处透风，冬天可真扛不住。那黄龙洞景区也可以排除，像紫云洞、栖霞洞这些地方都得买票才能进。　　那就剩下名人墓地、老干部活动中心、抱朴道院和宝云寺了，四选一！”

分析至此，楚天阳越来越兴奋。　　“不。名人墓地指的可不是一处，武松墓、秋瑾墓、明郭孝童墓，都在片区内。”

“诶...”楚天阳挠了挠头：“那也就是三个地儿，全部跑一遍也不是不行。”

“用不着。”

“哦？怎么说！”

手指不停滑动屏幕的闻命，唇边滑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他轻舒一口气，终于抬起头说道：“我大概知道他的住处在哪里了。”

楚天阳双眼一亮，扭头看向闻命，焦急问道：“哪里？”

“前边就是保俶路，左拐去宝石山停车场。”

“老头住在停车场？”

楚天阳顿时有点凌乱，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明白了，老头在停车场看大门。”

闻命有点无语地瞥了这位警官一眼：“所以，你是对门卫这个职业有什么执念吗？”

“诶？不是吗？”

“你搜集到的资料里，只有周才法近一个多月的监控记录。单从8月份来看，整个月里他出行了6次。每次消失在A地，再次出现是数天后的C地，从这一点来看，他具有避开监控摄像头的本事。”

楚天阳认同地点头接道：“这老头反侦查能力比很强。”

闻命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不一定是反侦查能力。”

“嗯？！”

楚天阳疑惑一声，旋即想到，周才法有本事将大活人变成狗，搞不好真有‘隐身术’之类的本领。　　闻命猜到楚警官也想到了这一点：“目前线索太少，无法推测周才法除了造畜术，还会什么别的什么术法。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他出行的日期。”

在脑海中构画出那个带有时间轴的行动路线图后，闻命很快便提取出三个关键问题。　　为什么出现后突然消失？　　为什么再次出现时在另外一个地点？　　为什么选在这些时间出行，是否存在某种规律？　　前两个问题，全都与周才法是否有隐身类术法有关，单凭想象只会将自己的思维引入误区。　　而最后一个问题，与数字有关，或许有迹可寻。　　反复查看日历，日期底下的华文数字引起了闻命的注意。　　按照华国农历来算，周才法八月出行的日期依次是初八、十二、十六、廿一、廿四、初一。本月则是初七、十四。　　看上去毫无规律可言，但闻命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潜藏着某个线索。　　8月5日，农历七月初八，壬寅年、丁末月、庚寅日，宜订约开业、出行，忌作灶、祭祀。　　8月13日，农历七月十六，戊申月、戊戌日，宜修造上梁、出行，忌开业、安葬。　　9月2日，农历八月初七，戊申月、戊午日，宜会友祈福、出行，忌入殓、伐木。　　难道！　　将所有日期全部查看了一遍后，闻命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关联处。　　【宜出行】　　所有日子都符合这一条件。　　“你的意思是说，周才法出门还得先看看黄历？！”

楚天阳觉得这太荒谬了。　　古早以前的老人，确实讲究看黄历。到了如今这个时代，也有不少人会在开业、婚嫁、丧葬之类的大事上，看个老黄历，挑个黄道吉日。　　但是出门看黄历的选手，怕是早就绝迹了吧！　　毕竟，这年头连出家人都开起了大奔、用起了电脑。他还在网上刷到过玩游戏玩得贼6的大师，还有组建交响乐队的道士天团。　　“换成别人确实不可能，但周才法的话，反而很合理。在此之前，你见过能把人变成狗的术法吗？”

楚天阳顿时被问住了，拧着两条又粗又浓的眉毛，面色严肃起来。　　闻命继续说道：“周才法修行妖术，日常生活中大概率会有一些在普通人看来很奇怪的习性和戒律。出门看黄历，或许是他的个人习惯，也可能是他必须遵从的某种规矩。”

“基于这一点，老干部活动中心这种几乎全年无休、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的场所，也可以完全排除。”

这种配有大量设施的公共活动场所，一般也安装了摄像头，但并没有与治安或交通系统相连。　　另外，案件在移交到特案组之前，刑侦那边根本都还没查出眉目来，更别说将其列为重大嫌疑人，进行大范围搜查甚至网络通缉了。　　受楚天阳所托的那位师姐，更不可能查到这种地方来。　　并且，以周才法的身份背景和衣着特征来看，他不可能冒充得了‘老干部’。假如真的混迹于此，最多只能工作人员，出行很难随自己心意而定。　　名人墓地虽然并不怎么受游客喜爱，但偶尔也有瞻仰烈士的有心人，前去送个花悼念一下。　　因而，这个选项，闻命早在引导楚天阳换位思考之前，就已排除。　　那么，只剩下两处——宝云寺与抱朴道院。　　闻命在手机屏幕的地图上，看着这两处之时，便在意念中让尸兄问郑明强，那晚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　　郑明强一开始表示想不起来。　　闻命提示了焚香或者燃烧物这两个关键词后，这货才恍然说那晚确实闻到过烧东西的气味。当时没在意，因为附近有工地，烧沥青什么的都会产生差不多的气味。　　在确定了这一猜测后，闻命心里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