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国向前一步，微微点头：“我尽量试试。”
这主要还得先靠大长脸套近乎，等稳住鹿群之后，李卫国才慢慢开始施展手脚。 最先做的，当然是勾引那些比较单纯的幼鹿。 几个小时之后，李卫国身边，就围了六七只小鹿，争抢着喝水。 李卫国手里端着个脸盆，里面挤了一圈小脑袋。 任凭不远处的母鹿如何呼叫，那些小鹿也不理会。 等到最后，母鹿也在大长脸的带领下凑过来，也跟着喝水。 大山手里还抓着一把大粒盐，给这些母鹿补充矿物质。 就这样在一起厮混了两天，大长脸也顺利地完成了对鹿群的统治。 李卫国也因此收编了这群马鹿，虽然都是母鹿和小鹿，不过等到小鹿长大之后，自然就可以顺利进行繁育。 一行人在林子里又穿行了三天，终于抵达杜拉尔的部落。 这里是一片向阳的山坡，林木比较稀疏，其中坐落着一个个撮罗子，有三四十个的样子。 “噢嚯嚯——” 杜拉尔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吆喝，然后就有几条大狗奔过来，朝着鹿群吠叫，吓得杜拉尔他们连声喝骂，这要是把鹿群吓跑，那就白忙活了。 那只小熊，也吓够呛，动作熟练地抱住李卫国的腿。 部落里面，有不少妇女和孩子也闻讯跑来，看到鹿群，都很震惊，嘴里兴奋地叫嚷。 还有两个淘小子，直接朝小鹿冲去，然后全都被大长脸用脑袋给扒拉躺下了。 在守护鹿群这方面，大长脸这个鹿王还是非常称职的。 几位老者也缓缓走过来，杜拉尔连忙上前见礼，跟他们说了一阵，然后才介绍李卫国和大山。 听说鹿群是他们送给部落的礼物，李卫国和大山立刻受到最为热情的接待，被人群簇拥着，来到一座最大的撮罗子跟前，这里住着部落中地位最为尊贵的萨满。 萨满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脸上满是皱纹，看样子已经很老，不过眼睛丝毫不见浑浊。 “欢迎你们，远方的朋友。”
老萨满嗓音沙哑，打量一下李卫国和大山，随即眼睛一亮，无比慈祥地望着李卫国，“孩子，从你的身上，我感受到河水的力量。”
李卫国听得心里一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难道被看穿了？ 他觉得没准还真有可能，萨满最接近自然。 “孩子，你可以叫我苏，为了感谢你的慷慨，请收下我的礼物。”
老萨满伸出干瘪的手掌，掌心是一块莹白的玉石，雕琢成鹿型。 李卫国连忙躬身，双手接过：“多谢长者厚赐。”
这块玉石，从外表上看，像极了和田玉，而且李卫国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宝珠，也确实有了些反应，只是不算太强烈，还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所以李卫国才敢伸手去接。 那位名字叫苏的老萨满又缓缓说道：“这是我们的祖先，从北海迁徙的时候带过来的，他们驱赶着驯鹿，一路南下，我们这一支，最后定居在这里。”
老人目光悠远，凝望着北方，李卫国知道，老者口中的北海，就是贝加尔湖。 只听老者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失去了自己的驯鹿，不过今天孩子你又给我们带来鹿群，所以我把它送给你，你是我们杜拉尔永远的朋友。”
原来如此，李卫国这才想明白，这块白玉，应该就是现在还没被国内认识的俄料。 俄料跟和田玉类似，甚至单论色泽，比和田玉还白呢，只是质地不像和田玉那么细腻，缺乏生机，自然也就落入下乘。 既然宝珠有反应，那么证明也能吸收，关键是俄料量大啊，以后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鹿群很快就成为了部落的宠儿，那些妇女们还拿出十分珍贵的粮食来喂鹿。 他们部落里面的猎人，平时也会狩猎一些鹿类，不过都是用弓箭射杀，就算是抓活的，也很难驯化。 像这么驯服的母鹿和小鹿，很明显，是可以人工喂养的。 而那只熊仔，则成了部落里面这些小娃娃的心头好。这小家伙也有奶就是娘，很快就被小娃子们拿着好吃的给哄走，不再抱李卫国的大腿。 等到下午，一支十几人的狩猎队归来，抬着两只半大的野猪，另外还有一些松鸡野兔之类的小型猎物。 这个部落的生活还是比较原始的，狩猎采集，然后用兽皮或者野山参之类，去外界换取粮食和食盐等生活用品。 妇女们点燃火堆，开始烤野猪肉，孩子们围着火堆，追逐嬉戏，欢笑声洒满林间。 李卫国和大山都挺适应这种生活，望着一张张笑脸，听着孩子们最纯真的笑声，哥俩的眼神里面，也满是笑意。 这样的生活，虽然原始而落后，但是自由自在。 李卫国和大山，也在这个部落里面住了三天，这才告辞。 临走的时候，知道李卫国收集人参籽，杜拉尔便吆喝一声，部落里面的人，你一小把，他一小把，让李卫国一次性收获了五六百粒。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这么多人参籽，足够他用了。 有了这些收获，李卫国也就不准备再继续放山，出来好几个月，他早就想家了。 倒是大长脸有点乐不思蜀，跟在那些母鹿屁股后边，瞧那样子，是不打算跟李卫国走了。 好吧，李卫国也就把这两头雄鹿都留下来，这个部落，他以后还会过来探望的。 小熊似乎也知道要和李卫国分别，又跑过来抱腿。 “回去吧，以后有缘再见。”
李卫国轻轻揉揉它的圆脑瓜，然后和大山挥手作别杜拉尔部落的族人。 在他们身后，响起了一阵阵哨声，这是老萨满吹响了口中的鹿哨，伴着李卫国和大山远去…… 不知不觉，已经临近中秋，这天下午，李小梅从村小放学回来，把书包往炕上一放，嘴里就开始嚷嚷：“三哥咋还不回来？”
嘘，李小鹿嘴里轻声嘘着，还朝小当家摆着手。 只见她轻轻推着一个悠车子，悠车子在半空轻轻荡着。 他们这边，把摇篮叫做悠车子，通常都挂在房梁上。 养活孩子吊起来，也是当地的一怪，说的就是这种悠车子。 李小梅缩缩脖子，也不嚷嚷了，放轻脚步走到悠车子跟前，望着里面的小家伙。 那是一个小小的婴儿，本来要睡着了，又被小当家给吵醒，估计有点不满意，嘴里吭叽两声，然后嘴巴一咧，哇哇哭起来。 小当家连忙晃动悠车子：“哦哦哦，贝贝不哭，贝贝睡觉觉。”
悠车子轻轻摆动，里面的小家伙却瞪着两个小黑豆一般的眼睛，瞧瞧李小梅，又望望李小鹿，然后小嘴一咧，又哇哇起来。 在厨房做饭的李金梅一溜小跑进了屋，从悠车子里抱起婴儿。 小家伙立刻就不哭了，嘴里发出急切的吭叽声，等到李金梅撩起衣服，小家伙便熟练地开始吃奶。 “嘻嘻，贝贝是饿了，大姐，三哥啥时候回来呀？”
小当家又追问一句，三哥都出去快五个多月了，想死她们了。 “快了。”
李金梅在两个月前生产，现在身体已经基本恢复。 在当了妈妈之后，她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似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她嘴里回答着小妹，心里也有点着急，要不是前一段时间，李大猛来过一趟，知道三弟一切平安，她都准备打发人去找了。 啊啊啊，李小鹿嘴里忽然大叫一声，迈着小短腿，向屋外冲去。 李小梅愣了一下，也紧跟着往外跑。 而李金梅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窗下闪过，瞬间，她也激动地大叫一声，惊得怀里的小婴儿也顾不得吃饭，哇哇叫了起来。 李卫国一溜烟冲进自家院子，望着熟悉的景物，他的内心也无比激动：回家了，终于回家啦！ 随后，两个小丫头就哭喊着猛扑上来。 “小梅，小鹿！”
李卫国俯身将两个小家伙抱起来，然后四只小手搂住他的脖子，耳边全是嘤嘤的哭泣声。 “哈哈，三哥这不是回来了吗，不哭不哭。”
这回换成李卫国安慰妹妹了。 两个小丫头很快就又破涕为笑，她们主要是太激动了，也有点小伤心，李卫国这次出去的时间是有点太长。 跟在李卫国身后的大山，望着这一幕，心头也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意。 “小梅，小鹿，这是你们大山哥。”
李卫国把俩小家伙放在地上，揉揉她们的脑瓜，然后把大山介绍给她们。 随后李卫国就感应到什么，他转过头，透过玻璃窗，只见大姐怀里抱着个婴儿，正在窗内望着他，大姐的眼睛里，正噼里啪啦地掉着眼泪。 “大姐！”
李卫国也不由得眼圈一红。 李金梅流着泪，使劲点点头，脸上绽放出无比慈爱的笑容。 这一刻，李卫国的心也被深深刺痛，这种被亲人所关爱的感觉，令他悲喜交加。 “三哥，快点进屋，看看小贝贝，你都当舅舅啦。”
李小梅推着李卫国，这才叫他回过神，迈步进屋。 而李小鹿则被大山抱在怀里，紧跟在后。 屋子里，回荡着婴儿的哭声，别看人不大，但是嗓门还真不小。 李卫国稍稍有点紧张，搓了搓手：“给我抱抱，姐，男孩女孩？”
“女孩儿，小名叫贝贝。”
李金梅轻轻把怀里的小家伙递过去。 还真是女孩儿，李卫国瞧瞧李小鹿，记得当初她就说是这个。 然后李卫国伸出双手，一手托着婴儿的脖子，一手擎着腰部，将这个外甥女抱了过来。 同时，一道柔和的白光，输送到小家伙体内。 说来也怪，小家伙被李卫国抱起来之后，哭声立刻止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李卫国。 那清澈的目光，未曾沾染一丝一毫的尘世纷扰，犹如水一般明净。 “舅舅，舅舅回来啦。”
李金梅在一旁轻声说着。 小婴儿的两个小胳膊舞动两下，然后小嘴一咧，笑了起来，她笑得是那么天真，那么纯净。 李卫国的心，也瞬间融化在这笑容里。 他仔细打量着怀里的小家伙，皮肤细嫩，眉眼清秀，隐隐有几分大姐的影子。 李卫国不禁越看越爱，这是他们兄妹几个，下一代的第一个，是血脉的延续，李卫国希望小家伙能健康快乐地成长。 “贝贝跟舅舅真亲。”
李金梅也十分欣慰，她还是第一次看自己的女儿笑得这么开心。 “那当然，娘亲舅大嘛。”
李卫国抱着小贝贝摇晃几下，忽然感觉身上一热，低头一瞧，衣襟湿了一大片。 李卫国也不由笑了，把婴儿还给大姐，小当家也拍手笑：“三哥，贝贝是看你识不识交。”
而李小鹿，则手脚麻利地从柜子里给三哥取了一件干净衣服。 李卫国并不嫌弃，童子尿又不脏，村里老辈人鼓捣一些偏方，还经常用到童子尿呢。 换了衣服，李卫国这才把大姐和大山相互介绍，李金梅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温柔地说道：“大山，以后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大山点点头，自从看到国子的几位家人，感受到他们兄弟姐妹间浓浓的亲情，他就已经把这里当成家。 等做好饭，李卫军也回来了，他和大山也非常投缘，第一眼就感觉十分亲切。 这或许跟他们的经历有关，都长期在林子里生活过。 李卫国把带回来的几个大提包打开，开始往外倒腾东西。 一部分是在城市里买的衣服，李小梅和李小鹿的最多，李卫国还买了个布老虎的小枕头，这是给小贝贝的，算是他这个当舅舅的见面礼。 他记得，埋在地下的那些贵重首饰里面，好像有个金项圈，给小孩子戴着最合适。 再有就是一些吃的，李卫国担心大姐的奶水不足，还买了一箱奶粉。 另外就是从那边带回来的咸鱼和鱼子酱，这边虽然不缺鱼，却没有大马哈鱼。 最贵重的就是三株老山参了，在李卫国和大山回来的时候，又在林子里发现一株。 这三株老山参都是品相上佳，连李卫军都赞不绝口。 其实李卫国更看重的，是带回来的几百粒人参籽，这才是希望所在。 等饭做好之后，一家人就放桌子吃饭，李金梅炖的豆角，上面蒸的烀饼，俗称豆角盖被，然后又炒了两个小青菜，煎了一盘金灿灿的鸡蛋。 家常菜，一点也不奢华，却满是家的味道。 豆角是用咸腊肉炖的，李小梅夹了一大片肉，放到三哥碗里。 李小鹿也夹了一片，本来也想给三哥的，一瞧被小当家抢先，于是就笑眯眯地把肉片夹给大山。 大伙边吃边聊，李卫国更多的是询问这几个月家里和村里的情况。 整体还算不错，家里的鸡场、鹿场和水库都正常运转。 李卫军饲养的奶牛，已经扩大到五十多头，收入也在不断增加。 在放暑假的时候，吴小玉和葛卫红也回来一趟，住了半个多月才回去。 而郑先农则正好伺候完月子，这才去学校。 村里人也都忙，现在已经开始收拾秋儿，今年风调雨顺，是个好年头儿，收成肯定不错。 尤其是种植的水稻，更是丰收在望，大伙都盼着呢，希望还能卖出去年的价格。 等撂筷之后，李卫国就迫不及待地去水库那边转转。 李小梅和李小鹿自然跟着，一左一右，给三哥当保镖。 还有大山，也稳稳地跟在后面。 正是傍晚，在田里劳累了一天的村民，也都陆陆续续收工。 他们看到李卫国，也都大喜，很快就聚拢了一大群人，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 大山静静地望着那一张张淳朴的笑脸，他能感觉到，这是个民风淳朴的小山村，而且李卫国在村子里面很受欢迎。 村民们也都注意到大山的存在，李卫国也介绍说，是从龙江省那边来的，以后就会长住这里。 至于大山的身世和来历，李卫国并没有透露。 他计划着，过两天之后，去公社给大山落户。 “这大山兄弟咋还留长头发呢，这头发都能扎小辫了。”
王队长拉着李卫国，轻声询问。 这时候的人，对于男人留长发这件事，普遍还是看不惯的。 “队长叔，大山是少数民族。”
李卫国只能这么解释。 村民一听，这才释然，算是接纳了大山。 “大伙都先回家吃饭吧，咱们回头再聊。”
李卫国挥挥手，告别了村民，继续往水库那边溜达。 突突突，迎面开过来一辆小四轮，看到李卫国，车上的王小龙和田大宝连忙把车停下：“国子哥，啥时候回来的？”
“刚到家。”
李卫国过去拍拍小哥俩的肩膀，“这几个月，辛苦你们啦。”
“辛苦啥。”
那哥俩一起嘿嘿笑，他们天天的工作就是打渔和往县里的鱼行送货。 每个月有钱拿，平时吃鱼啥的也都随便，村里那些年轻的小伙子，谁不羡慕？ 李卫国简单问问水库的情况，王小龙也进行汇报：基本上每天需要打上来几百斤鱼，收入可观，主要是鱼行那边的销量就这么大，所以他们也没有提升捕捞量。 “国子哥，咱们这水库真好，鱼越打越多。”
田大宝也兴冲冲地说着。 虽然每天捕捞的不算多，但是天天如是，日积月累下来，这捕捞量就大了。 一开始，他们小哥俩还有点担心供不上，后来才渐渐发现，这根本就是瞎操心。 李卫国也笑着点头，他心里当然有数，开春的时候，他没少往水库里添加宝珠水，极大地改善了水库的水质，对鱼类的吸引力也随之大增。 这种效果，虽然比不上他直接引鱼，但是胜在持久。 “小龙，大宝，这是大山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李卫国还把大山介绍一下。 “哥，天都快要黑了，快走吧。”
小当家都等着急了。 李卫国这才告别王小龙他们，快步向水库走去。 大山刚才也听明白了，想不到水库养鱼，这么赚钱，每天都有一两百块的收入，那一个月呢，一年呢？ 望望视野中出现的大水库，一眼望不到边，大山这才知道，原来国子家里的产业，还真不小。 对此，他当然十分欣慰。 很快就到了鸡场，林青现在已经全面接管了鸡场，她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产蛋旺季的时候，每天光是捡鸡蛋就得专门需要一个人。 为了以防万一，还不敢雇人，现在就是大拿婶子和赵翠花每天跟着忙活。 鸡场并不给她们开工资，当然她们也不白干，到时候在给王大拿和赵广定分红的时候，多分一些，自然就把这边给带出来，只是不能明说。 快天黑了，鸡群正在吃食，然后就该进窝上架。 鸡饲料里面，还添加了鱼虾，所以从来都不缺乏钙质。 白天的时候，这些小鸡溜溜达达的，基本是散养状态，所以鸡蛋的品质，比一般农家的土鸡蛋还要好一些。 好大一片鸡群，给人的感觉好不壮观，这也叫大山再次被震撼到：这一天得捡多少鸡蛋啊？ 难怪吃晚饭的时候，煎的一大盘子鸡蛋，别人都没怎么动筷，都被他和国子给造了。 “哇，国子回来啦！”
忙碌的林青和大拿婶子看到李卫国，也都迎过来。 不过还有比她们更快的，只见一个黑影猛然窜到李卫国怀里。 大山也眼前一亮：好大一只山狸子。 阿狸好几个月没瞧见主人，毛茸茸的大脑瓜子，一个劲往李卫国脸上贴，还伸出舌头，朝李卫国脸皮上招呼。 李卫国一个劲用手推挡，山狸子的舌头上有倒刺，要是叫它使劲舔，能把脸给舔出血，这种热情，实在受不了。 “阿狸，你可轻点。”
小当家在旁边也帮着三哥说话。 大山也伸手撸猫，阿狸一下子就炸毛，尾巴也瞬间变粗。 不过它在和大山对视之后，也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地任凭大山的大手，在它后背上摩挲。 这阿狸可是鸡场一霸，平时谁都不敢招惹它。小当家见此情形，马上幸灾乐祸：“嘻嘻，阿狸也有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