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泊渊怒目瞪着苏尚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苏尚清本欲反驳，但眼神触及父亲眼里的血丝，终是憋了回去。苏泊渊往他手里塞了个布条。“这个是苏家暗线联络地址，你好生记住，然后烧掉，待日后用得上时你自会知道。”

苏尚清双眉一蹙，看着沾着血色的布条心里不知是何滋味。“爹，您都已经流放岭北，还要淌京城的浑水吗？”

他无法理解。“你懂什么！你还在，你二姐也在，为父岂能甘心向那逆女低头！”

苏泊渊哼了一声，替他将布条藏好。“岭北并非绝境，不必担心爹娘，你好好念学科考，早日挣出功名为苏家争光知道吗？”

苏泊渊眼底藏着丝丝缕缕的担忧，拍了拍苏尚清的肩头，一声长叹。田淑兰哭累了，拽着苏尚清追问苏映月的下落。苏尚清拍着母亲的脊背，轻声安慰，“姐夫开恩，二姐夫和二姐只贬至封地燕州闭门思过，而且长姐也未曾刁难二姐，医药吃食一概不缺，您就放心吧。”

一提苏启音，田淑兰又想起那日大牢的对话，气得眼睛通红。“这个毫无人性的畜生！她若敢对月儿下手……清儿你定要护好你二姐知道吗！”

话音刚落，田淑兰视野中忽然出现一道青灰色的身影。苏启音从马车上下来，步履轻快地走过来。田淑兰作势便要推开儿子上去打人。苏尚清和苏泊渊齐齐拦住。“月儿若有好歹，我就是死也要让你偿命！”

田淑兰嘶哑着吼道。苏启音冷漠的眼神扫过她，落在苏泊渊脸上。似乎在等他开口。“不用你假惺惺地来送！”

苏泊渊面色虽没变化，额头上的青筋却已经突出，显然强忍着怒火。“父女一场，总该看看，说不定是最后一眼呢。”

苏启音淡淡道。“小畜生，你胡说什么！”

田淑兰又急了。苏泊渊狠狠地瞪着苏启音，忽的冷笑一声。“你以为抱了裴珩的大腿就能风云一世？呵，你还嫩着呢！”

苏启音闻言，弯唇一笑，平静的看着苏泊渊。这幅淡然的笑脸让苏泊渊心里一颤。他好像从没看懂过自己这个女儿。从前苏启音唯唯诺诺，他觉得完全掌控她，而现在她将心中的恨意挂在嘴边，他却有种看得见摸不着的虚幻感。这份心悸不是来自于她背后的裴珩，而是来源与现在站在他面前浅笑嫣然的她本身。临行前，苏启音淡笑着对田淑兰道：“你最好别拖你女儿掺和一些不该做的事，不然十个尚清也保不住她。”

最后的忠告，虽然她知道这对被权力斗争鬼迷心窍的夫妻不会听。送走人，苏尚清默默看着爹娘的背影许久。直到看不见才回头，沮丧地低声道：“长姐，你说我还能见到爹娘吗？”

不能。苏启音眉心轻皱，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若遇到大赦，还是有可能送回京的，况且还有你二姐在，若是燕王府本分度日，过个十年八载说不定能将他们接回燕州奉养。”

她胡说道。别说裴珩断不会放过仇人，就连她都不会饶恕这两人。苏尚清信以为真，郁闷的神色缓和不少，跟着她回了马车。回去的路上，苏尚清犹犹豫豫，还是将布条拿了出来。“爹给我的，说是苏家暗线的地址，我还没看。”

“爹娘已不能翻身，还望姐夫网开一面，放过此事……爹他斗了一辈子，只是有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