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初，苗秋实接到学校通知，参加期中考试。第一学年第一学期课程不多，大学语文，英语，高等数学，哲学，世界经济发展史，政治，经济概论，神州历史等公共基础课，考试三天，估计都在95分以上，不是第一名也是第二，只要达到优秀就过关了五好学生啊，奖学金啊还有留给需要的同学吧。到点上交答卷，苗秋实就想离开教室，刚一出门就被一个小姑娘拽了个趔趄。也许有人问，这不是扯嘛，谁那么大气力拽得他趔趄？苗秋实早就发现徐敏现在教室门外，她一拽，就顺水推舟来个趔趄示弱，吃亏了嘛，接下来的言语交锋就占了主动。这都是苗秋实的小心眼子，与成人特别是高级成人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学会了不少花招，应对个小姑娘简单。苗秋实一瘸一拐地走到一边，徐敏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拽，显得不好意思。“小敏啊，还这么毛手毛脚的，我脚腕子差点扭了。”

苗秋实龇牙咧嘴地装模作样。“对不起啊，没想到你这么弱。拳打歹徒的劲哪里去了？两个月不见，这就变成纸扎的了？！”

徐敏越说越来气。“哎哟，哎哟！”

苗秋实一屁股蹲在地上，扑通一声砸得尘土飞扬。徐敏哪里知道其中有诈，蹲下身来也是手足无措，想给他揉揉脚吧，又不好意思，男女授受不亲的意识还是有的。“怎么样？怎么样？”

徐敏开始着急了。“别着急，我自己揉揉也许会好些。”

苗秋实一而再再而三的装模作样，把徐敏来时的冒顶火气消散的几乎没有了。这个时候周围围了不少同学，以为男女同学发生了肢体冲突，而且男生处于下风，不少人嗤之以鼻，转身离开了。火候差不多了，苗秋实站了起来，慢慢活动着，看上去没问题了。“小敏，咱走吧。”

苗秋实拉了一下徐敏，二人慢慢向校外走去。“真得没事了？”

徐敏问。女人撒谎虽然天下第一，论起心机，那可是差的远。“没事了，放心吧。这种事情在村子里经常发生，我年轻很快就好了。”

苗秋实终于说了句实话，但是没用。“怎么那么长时间在学校里看不到你呢”徐敏对此耿耿于怀，本来上大学有个熟人做同学还是异性，而且关系不错，经常一起聊聊学习生活多好，他竟然神龙见首不见尾。“徐爷爷挺好的吧？徐叔叔到江南任职了？”

苗秋实一副拉家常模样。“哼，我见爷爷的次数都没你见的多！好不好你不知道呀，明知故问。”

嘿，又开始冒小火苗了。“我爸爸去江南上任都快三个月了，你才问，也不觉得惭愧。”

徐敏这话说的，比对家里人说话还实在。苗秋实不知道的是，一个少女情愫暗生了，还蒙着头在那里装受伤卖惨。“好好好，是我关注不够，小生这厢有礼了。”

苗秋实说着就朝徐敏抱拳躬身。“那你得补偿我！”

徐敏顺势而上。“好，你说怎么补偿？”

“把你们家的小老虎给我一只。”

徐敏开口就要苗秋实所爱之物。“两只小老虎母亲死了，兄妹俩相依为命，把它们分开有点残忍啊。”

苗秋实站在道德高地想拒绝她。“那就不分开，两只都给我。”

徐敏得寸进尺，步步紧逼，想得美啊。“小敏，说实话都给你没问题，可是你养得了吗？它们一天天长大，可不是奶粉就能解决的，它们是食肉动物，地瓜饼子馒头什么的可不行。它们很快每天吃几斤肉，几十斤肉，你有钱喂得起？”

苗秋实说到点子上了。“我就是喜欢嘛，那怎么办呀”小姑娘开始要哭了。“我看这样，你可以经常去我家啊，或者直接住在我家，天天都能看到小老虎，增加熟悉度；又可以帮我妈看孩子，一举多得呀。”

苗秋实这个意见一半一半吧，让人家小姑娘看孩子，不合适。“住在你们家，不好吧。再说，我哪里会照看小孩呀，我自己还没长大呢。”

呵呵，徐敏也不是善茬啊，理由很充分。“我上面的办法一直有效，另外我去给你抓只小松鼠吧，那个比老虎好玩。”

苗秋实终于找到办法了。“好呀好呀！我也要两只。你得给他做好笼子，准备食物。”

得，麻烦来了，还得替她喂养了。“松鼠的食物好办，松子，榛子，核桃，瓜子，玉米棒，萝卜，白菜，水果都行。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给你一些钱，你自己去买，这样可以吧。”

苗秋实终于被打败了。“走，现在就去抓。跟我去树林。”

苗秋实拉起徐敏就走。树林里有松鼠？不可能啊。这个徐敏还是知道的，大松林里才有松树。徐敏也不计较，只要有松鼠玩就行，徐敏跟苗秋实来到一片树林里。“你把眼睛闭上，绝对不能睁开，我让你睁你就睁，能不能做到？”

“能！”

“没同意睁开眼睛，就抓不到松鼠了，记住！”

苗秋实再三嘱咐。徐敏闭上眼睛，只感觉身上越来越凉，后来由凉变冷，冻得开始打哆嗦。苗秋实一看，把这茬给忘了，从零下几度的地方一下子来到零下几十度的地方，没冻死就不错了。苗秋实发功给徐敏保温，她马上就感到暖和了。在大森林里转了几圈，抓了两只小松鼠，顺手搞了一批松子和榛子，苗秋实回到刚才的树林。“睁开眼吧。”

徐敏睁开眼，看了看周围，没挪地方。心中奇怪，怎么刚才那么冷，又忽然暖和了呢。徐敏看到苗秋实手里两个小笼子，每个里面有一只小松鼠，大眼睛咕噜咕噜乱转，却一动不动。“走吧，把你和松鼠一起送回家。”

徐曾两家相距不远，一会就来到徐帅家。“徐爷爷，黄奶奶好！”

苗秋实进门问好。“爷爷，奶奶，我回来了。你们看，这是什么？嘻嘻。”

小姑娘开心得不得了，夙愿得偿，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秋实啊，好久不见你来家里玩，小敏经常吵吵。”

老太太现在看着苗秋实顺眼了，不再是第一次见面的态度了。苗秋实拿出一大包松子榛子给徐敏，又偷偷塞进她口袋里两千块钱。“徐爷爷，黄奶奶，家里等我回去吃饭，我就不留下了。”

“秋实，有空来多看看我们老头老太太。”

徐老爷子说。“小敏，去送送秋实。”

黄奶奶嘱咐徐敏。走出院子，“我在你口袋里放了些钱，你抽空买些松鼠食物，我走了，再见。”

苗秋实也不啰嗦，说完直接走人。“哼，跑得挺快，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哈哈哈，小徐敏看得透彻。苗秋实轻松吧，考试，陪着女同学斗斗嘴，抓只松鼠送人，北极那块天地却是闹翻了天。石油，钢材，有色金属，木材战略物资，数不清的库房，油罐空空然，丢人的悄然无声，无影无踪，如凭空消失一般。开始有的工厂隐瞒不报，开始封口，造假帐，销毁原始生产入库记录，编童话故事。成百万千万吨的丢人，已经严重影响国计民生，国家防务和对外作战了。不说别的，什么富汗战场，机械装备动力燃料供应短缺，新装备无料生产，无法补充战损，各作战单位损失惨重，士气低落。再说大森林平原地区部队百万陈兵，情况如境外战场，且不说主动进攻，被动防御都会束手就擒，接近大刀长矛时代了，战术机动装备就是一堆铁而已。本来用钢铁保护血肉，现在反过头来用血肉保护钢铁。运输车辆燃料奇缺，后勤保障都是空话。真的假不了，纸里包火，雪中藏尸。从工厂到机关，上万人被抓，枪毙，判刑，开除。生产停顿了，指挥断层了，衣食住行不行了，人心惶惶不可终日。那个菠萝叶泥夫，脖子气得比腰粗，眼睛红的像猴屁股，天天在宫里摔杯子，砸话机，踹椅子，世界上第一个高大的一个老板，成了办公用品粉碎机。怎么办？恢复生产，抓紧供给，收缩战线，缩小战略纵深吧，兴师问罪只能押后。神州大森林平原各前线阵地发现，毛熊部队进驻大批运输车辆，以为他们要开战，于是将阵前敌方异动紧急报告上级，级级上报到了总参和军部。神州决策局和军部召开紧急联席会议，讨论研判北极那个什么夫是不是神经病发作，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大动干戈？意欲何为？！这不是自寻死路嘛！情报不足啊，难以估量其真正意图。军部大佬邓大山说话了“保持警惕，全线进入一级战备，二炮部队进入战斗状态；各军工企业战略物资生产单位，全力生产保障前线供应。各边防前线防御部队，立即派出精干力量，抵近侦察，务必尽快掌握对方真正动向。”

命令下达，几千公里的边防线上，小股部队四处穿插，隆冬酷寒，通讯设备故障频发，太多的情报只能靠人力传递，不知有多少战士因此牺牲受伤。抵近侦察效果的确不错，姜还是老的辣呀。看上去十万火急的情况，竟然能保持战略定力，从容决断。各侦察小队情报源源不断汇总到各军区，经初步分析，毛熊部队是在撤兵，而不是进攻。侦察小队发现，有些兵营都空了，丢弃了不少军用物资，包括外形完好的作战车辆，不少的枪械被砸毁丢弃。跟进观察，大量车队载着人员和物资向其内地进发，远离双方对峙地区。可以确定对方在撤兵，虚惊一场。毛熊波斯社发布消息，毛熊部队基本实现在阿夫汗的战略目标，部分作战部队将于近日班师回朝。两条战线都在收缩，说明其内部发生了重大不利事件。军情二局早已闻风而动，不断收到情报。情报显示，毛熊因各大战略物资生产企业丢失大量物资，在各大企业政府机关抓人。可以肯定了，整个军队后勤保障发生了大问题，其库存不能继续支撑战线保持现状，只能收缩了。对于军队来说，尤其是机械化部队，燃料供应首当其冲，当年老希就是因为油料结冰，坦克无法投入战斗，被斯小树打了个稀里哗啦，一溃千里。其次，就是粮食供应。情报方向有了，结合哪些企业出了问题，就可以看出问题所在。经过一番印证分析，邓大山心里踏实了。嗯？是不是苗秋实动作太大引起的？很有可能，这小家伙隔三岔五的去那边倒腾了不少货了。看来，又要找他问话了。苗秋实现在富得浑身上下滴答油，所以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蹲在家里当年轻的寓公。亲亲小弟小妹，帮着妈妈洗晒尿布，溜溜小老虎，活脱脱的神仙日子。今天是1980年的最后一天了，放假了，准备欢庆元旦呢，徐敏拎着两个笼子进了曾家的门。还没进门，叽叽叽叽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两小老虎在院子里玩得正欢，叽叽声引得它们喵喵地叫唤，才六个月大，自然不能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听到叽叽叫，苗秋实不用看就知道徐敏这个闹腾鬼来了。他还是很喜欢徐敏的，就是小姑娘太黏人，如果是恋爱期，那他求之不得。一个十六岁的男孩，经历困苦的磨难，哪里知道男欢女爱。“秋实，在家啊，太好了。让小老虎跟松鼠一起玩好不好？”

徐敏蹦蹦跳跳地走过来。一个小姑娘天天想着玩，不知徐老爷子头痛不。“一起玩啊没问题，你不怕松鼠跳墙跑了？”

苗秋实的确担心这个，跑了抓回来对苗秋实来说容易得很，不过他现在变懒了。“跑不了吧，我在家里经常把它们放到院子里，也没跑出去。”

徐敏也不是很肯定，有老虎在可能不一样吧。“把它们放出来试试吧，跑了我再抓回来。”

苗秋实告诉徐敏放鼠，徐敏打开笼子门，两只小家伙好像感受到虎威，不肯出来。“大毛出来，二毛也出来！”

徐敏给两只松鼠起了这么个名字。大毛二毛听到喊声无动于衷，徐敏只好伸手把它们拖出来，关上门把笼子放在一边。松鼠不敢动，老虎不一样，一个虎扑就把松鼠摁倒在地，张嘴就咬脖子。徐敏见状，吓得直啊啊。苗秋实看出来老虎不是真咬，就是玩的性质，所以没有动作。事实上，生活中老虎在地上，松鼠在空中，而且松鼠太小，不是老虎眼中猎物。小老虎被家养多日，衣食无忧，不会攻击松鼠。虽然没有攻击，但两只松鼠被老虎玩惨了。小老虎体重接近十斤了，松鼠才到了八两的，不是一个重量级。虎鼠玩了一阵子，小老虎失去兴趣，把松鼠舍弃，兄妹俩去打斗了。两只松鼠终于脱离虎爪，滋溜一下子钻进徐敏怀里，看来松鼠被吓得不轻。徐敏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松鼠心疼不已，自己愿意的，这个不能怪苗秋实。理是这么讲，但是跟女人讲理，就是个女孩，也讲不通，现实里也是这样的。想必诸君有过切身体会，老苗在此不多言。“苗秋实，你看你的老虎把大毛二毛吓得，你得补偿我！”

嘿嘿，看看吧，小女孩又开始耍赖皮薅羊毛了。苗秋实也不争执，“你要什么补偿？”

“帮我弄两只小老虎。”

徐敏狮子大开口要老虎。“这个一般很难。老虎太少，不像松鼠多的是，不是想抓就能抓得到。狮子要不要？”

苗秋实灵机一动，趁机去是州大草原看看。“小狮子？狮子有老虎可爱吗？会不会很凶？”

徐敏有点心动。“肯定抓小狮子，动物从小才好养，成年了野性已成，只能放动物园，不适合家里。都是猫科动物，一样的可爱。不过狮子老虎都一样，它们可是大口吃肉，你上街讨饭养他？”

苗秋实旧事重提。“把它们寄养在你家嘛，老虎狮子在一起，多好。”

小女孩脑袋瓜就是机灵，总是想不劳而获。“你想得真美啊，把我当唐僧了吧？我必须看到你的足够喂养能力才行。你去化缘吧，如果屠宰场有熟人就轻松一些。”

苗秋实思路就是开朗，不服不行。开阔是开阔，这个年代物资紧缺，屠宰场也不行，地主家一定有余粮？屠宰场只剩下一地牛毛驴毛兔子毛，毛再多没用，养不了狮子老虎。徐敏哼了一声，把怀里的松鼠装进笼子，一句话都不说，走了。哎，每次乘兴相见败兴而归，郁闷得很。元旦了！1981年1月1日，四个一，挺多，如果到了1981年11月11日，就是六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