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飞鸾睁着眼睛，双手拉着他的袖子，眼里全是不舍，滚滚的落下泪来，却不吭一声，他心头一软，便道：“那我蒙上眼睛，我不看，好么。”

颜飞鸾这才点了点头。他一见她同意，立刻将衣袖扯下一块黑布，蒙在自己眼睛上，他给女人脱过得衣服，大概比他杀的人还多。但对着颜飞鸾，他久久不敢下手，犹如步入悬崖顶端，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小山...”她的声音仿佛滚烫的沸水，在他耳边点燃炸裂。他偏过头去，她又继续说道：“我难受。”

十二少一个头两个大，他自认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想做那柳下惠。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觉得她魅惑天成，愿君采撷的模样竟然挂着他的心思，让他在她的魅力中无处可逃。他顺着她的胳膊，却怎么也找不到她贴身盔甲的扣子。颜飞鸾难受的摇了摇头，对他道：“我想洗澡...”他一愣，仿佛得到特赦似得，对她道：“那我现在下去叫小二给你烧水，你等等。”

他将黑布扯下，看都不敢看她一眼，立刻带着门跑了下去。到了转角处他停了下来，久久才松了一口气，方才有那么一刻，他真希望，自己是玉小山。起码她醒了之后，想起这一幕，不会怨恨他。小二将浴桶搬了上来，倒上了热水，对他道：“这位相公，要是缺热水了，麻烦您自己去下面提点，我就在厨房里烧水，店里人手不够。”

十二少坐在桌上，冲他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颜飞鸾浑身是汗，一看就是喝了太多的酒，汗水黏在身上一定很难受，难怪她一个劲要脱衣服。十二少将黑布蒙上，顺着她的手，按照方才记得的大致位置，终于找到了扣子，利索的解开后，颜飞鸾明显舒坦多了，他将她的外衫解开，触手已经完全濡湿了，可想而知里面一定是憋闷的紧，他将她的衣裳放到了旁边的矮凳上，没注意颜飞鸾已经自己将中衣缓缓褪去，他伸出手去刚好碰到了一片肌肤，他吓得立刻缩回手来，不住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久久没听到颜飞鸾回应，他以为她是生气了，他额头沁出汗来，无奈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刷拉——”一片水声响起，他后背一僵，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他眼前会是怎样的一片风景。他吞了吞口水，站起来道：“我先出去了。”

见她也没什么回应，他慢慢摸索着，往门外去，还没到门外，便听到她惊呼一声，他立刻转身，却不料触手暖玉温香在怀。颜飞鸾将他眼睛上的黑布一扯，他立刻闭紧了眼睛，心里不由苦笑，她喝醉酒之后，竟然比媚姨还老道些，十二少啊十二少，你终究还是入了她的道。“小山，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我。”

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身子在怀中不安分的动着。他垂着头，有些灰心丧意，低低的说道：“我怕你醒了，知道是我，你会恨死你自己。”

“我们早就是夫妻了呀，小山，你看看我。”

颜飞鸾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他为之一震，是啊，他们早就是夫妻了，他心里是有她的，无论的是十二少，还是玉小山，总而言之，她早就不知不觉让他心里有了她，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为什么迟迟不愿意吃鬼门圣药，恢复之前的记忆，不就是潜意识的知道自己在意她，在意的不行，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去逃避她，门主让他离开的时候，他心里虽然挣扎了一下，但也还是跟从了这个命令。这到底是为了躲避自己的内心，还是为了自己之前的鬼门之路，不想与她扯上关系，亦或是不想面对之前痴傻的自己居然爱上了她而不想去面对。那么对她，是何其不公平？这一路上，他都在听那些人，怎么诋毁她，说她是因为丑若无盐，脾气彪悍，与神策军那些男人们给他戴绿帽，才被抛弃。他自小字典里就没有愧疚两个字，头一次，他却埋怨自己埋怨的要死。她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慢慢的攀附上来，动作生疏又僵硬，他一怔，低声道：“飞鸾。”

她的一滴泪水落入了他的手上，他皱着眉头心如刀割。“小山，我是你的妻子啊，今天是我们洞房花烛夜，你忘了吗？”

她呢喃道。十二少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抚着她的长发，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连你穿嫁衣的样子，都没见过，我缺席了，对不起。烛影摇红，交颈而卧。颜飞鸾此后每每想起那个夜晚，都记得彼此火热的交缠，与他时时在耳边的絮语，不清不楚的念叨着她的名字，以及最后问她后不后悔，她不知道自己后不后悔，但当痛苦与快乐席卷而来的时候，她还是用手抓破了他的后背，留下了一丝自己非常不满的证据。最后久久沉睡，半梦半醒之间，只感觉他摩挲着自己的长发，她餍足而笑，这个梦，真好啊。日头明晃晃的透过纱窗照了进来，颜飞鸾浑身上下都酸涩的不行，她睁开眼睛，拿手遮了遮光亮。“你醒了？”

有男人的声音。颜飞鸾突然惊的坐了起来，回头看着眼前的人，她的心渐渐下沉。十二少见她管自己起身，有些慌乱的说道：“昨晚，我们...”颜飞鸾立刻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瞪着他，启唇道：“就当我嫖了你。这张银票，够不够你的小费。”

她将那银票一甩，丢在他的脸上，随即当着他的面穿衣服，却毫无羞涩之态，更多的是滔天的怒意，恶狠狠的往身上套衣服，用力之大仿佛要把那些衣衫扯碎。他立刻掀开被子起来，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颜飞鸾手腕翻转，直对他面门而来，他却不偏不倚站在原处任她宰割的样子。掌风带起他的碎发，颜飞鸾停了掌，他勾唇一笑，以为她终究还是心软了，睁开眼，却看到她冷若冰霜的眼眸。“鬼门十二少，就剩这点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