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也是真的没有想到沈重居然可以做到这么绝情，沈以诚的眉眼冷了几分。“你，说什么！”

“哪怕是棠儿不要沈家的家产，哪怕我真的一个继承人都找不到，沈以诚我告诉你，我就是把钱全部都捐出去，也不会给你留下一丝一毫！”

激动的沈重被沈以诚激怒，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沈以诚眼底的杀意渐起，逐渐红了眼睛。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步慢慢地朝着沈重挪动了过去。“爸，说到底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不把钱留给我的话，你又想留给谁？沈棠吗？可你不要忘记了，沈棠她……”“你住口！”

沈重随手皱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朝沈以诚砸了过去。“沈棠，就是我沈重的亲孙女！”

沈以诚的眉眼更冷了，“是啊，她的确是你的亲孙女，是我的亲女儿，可她的母亲不是然然！而是一个下贱的女人！”

“那也是我沈重的孙女！”

沈重怒喝，“要不是你自己造的孽，何至于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沈以诚一时语塞，怔然看着沈重。“沈以诚，我给你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希望你可以诚实做人，待人以诚，可你呢！你看看你这个混蛋都做了些什么！你还知道诚字是怎么写的吗！”

沈以诚抿了抿唇，眉头微蹙着看沈重，没应话。“棠儿的生母的确是出身不好，但要是你能管好你自己，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多出一个无辜的怨魂来！”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做错的，可沈以诚你从来都不知道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你只会把全部的罪责都推到别人的身上！”

“但凡你当年知道错一点，你跟然然认认真真的认错过，然然也不至于走了最后那样的路！”

“现如今你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一个糟老头子的身上，我可以忍你，因为我是你的亲生父亲，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指责，但我死了呢！你还要继续怨谁。”

“沈以诚你好好想想，要是现在我就死了，你还能把罪责都推到什么人身上去！难不成是从头到尾都最为无辜的沈棠吗！”

“但凡你有一丁点儿做父亲的责任感，都不至于走到最终这一步！”

一连串的责备下来，沈重的脸已经变得苍白，犹如一张泛黄的白纸。护士跟医生及时的赶到，看到病房里的沈以诚，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越过他，给呼吸急促的沈重做检查。沈重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只是情绪逐渐的平复了下去。沈以诚怔怔的站在原地没动，视线更是一直停留在沈重的身上，没有移开过半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请你让一下。”

护士客气地请沈以诚让开，然后推着一部机器走了过去。沈重闭着眼睛假寐，他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不知道还能跟沈以诚说什么了。所有该说不该说的，刚才已经一口气全部都说出来了，剩余的，但凡沈以诚还有一点点的良心，都会明白背后的意思。然而沈以诚也只是一直站着那里看着而已，沉默不语的，但也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认错之心。医生跟护士给沈重检查了之后，只是小声嘱咐着他情绪不要再那么激动了，就默默的退了出去。病房里一下子就又只剩下沈以诚跟沈重两个人。沈重闭着眼睛没有睁开过，但是他知道，沈以诚一直都在，就没有离开过。沈以诚见沈重不搭理自己了，也没有要上前跟他说话的意思，只是无声的看着。过了一会，或许是觉得这样的气氛太过于诡异了，一直守在外面等着的管家，终于是忍不住闯了进来。当他看到沈以诚只是无声地站在角落时，眼底闪过一丝的尴尬，随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越过沈以诚，朝着沈重走去。“老爷，您晚上想吃些什么？先生回来了，要不，我去找先生跟大小姐，一起来医院陪您吃晚饭？”

听到是管家的声音，沈重的眼睛才缓缓睁开，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还站在角落里的沈以诚，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但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管家见状，也跟着叹了口气。“沈棠呢？怎么一直没看见？”

沈重哑着声音问道。“听说顾家少爷出了车祸，是为了赶着来医生看您才出的，所以大小姐知道了以后，就立刻过去探望了，但顾少爷还在昏睡，一直没醒来，大小姐正守着呢。”

管家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您放心，顾家少爷没事，医生说是轻微的就脑震荡，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听到管家后面那句话，沈重这才松了口气，微微点了一下头，“没事就好，要是那小子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顾德那老小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怪我呢。”

“不会的，顾老爷子跟老爷您的关系最好，不会责怪你的。”

顿了一下，管家又说：“再说了，听说顾少爷的车祸是因为一个记者，总之，怎么也怪不到我们的头上来。”

管家打听到的消息零零散散的，自己都拼凑不明白，也就没有跟沈重说太多。“你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人照顾了，晚饭一会护士也会送过来，我自己可以。”

沈重低声说道：“你回去，把遗年的房间收拾出来，他现在毕竟是回来了，不管愿不愿意回去住，房间都是要留着的。”

“我知道的老爷，先生的房间一直都好好的收拾着呢，跟先生走之前一模一样，先生要是回去看到了，会明白老爷你的心意的。”

沈重抿了抿唇，似乎是还想说什么，但在注意到角落里的沈以诚转身离开时，又默默地将话咽了回去。听到房门关上的轻响，沈重长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沈家的孩子。”

管家跟在沈重身边是几十年，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点头应道：“我明白，大少爷会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