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恩义两清尘缘如水,何尽一生情?————恩义两清君迁子撑伞陪在寒竹茹身边。寒竹茹看着街角的店,道:“听说那里的老板得到了一本不错的琴谱,我们去看看。”
君迁子抱着满怀的东西,望向一旁的小酒馆,道:“说起来,秦叔还一直想喝烧刀子,不如给他带一些。”
他正欲走过去,心口却突地一阵闷痛,怀里的东西立即散落在雨中。寒竹茹立即上前扶住君迁子,道:“怎么了?”
君迁子皱眉道:“不知道,从今晨开始就觉得很不安。”
寒竹茹微怔,道:“或许是你没有休息好。”
君迁子看着不远处望月楼的影子,突地丢下东西跑出去。寒竹茹道:“小迁!”
君迁子心中不安愈演愈烈,他只能更快的跑回去。“咚”的一声,门被推开,君迁子道:“秦叔!”
楚暮雪还在下棋,他淡淡道:“不是陪竹茹买东西么?”
君迁子看着只有楚暮雪一人,不禁皱眉道:“秦叔呢?他去哪里了?”
楚暮雪默然,他的注意力似乎全在棋局上。君迁子拉出箱子,果然,里面的一对拐已经不见。君迁子心一沉,道:“秦叔到底去哪儿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拿出这双拐了!”
楚暮雪落下一子,道:“秦叔说要亲手了结他。”
君迁子怔怔道:“杜大哥?”
楚暮雪又一子落下,一个黑子被吃掉,他淡淡道:“莫非你要去阻止他们?”
君迁子黯然道:“我不知道……一个是杜大哥,一个是秦叔,他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无论谁我都不想失去!”
楚暮雪道:“城郊竹林。”
君迁子立即跑出去,暗道:“秦叔、杜大哥,一定要等着我!”
寒竹茹放好伞,走进来道:“告诉他真的好么?毕竟那两人对他而言都很重要。”
楚暮雪道:“我并没有杀掉杜若,这还不算让步么?”
寒竹茹看着屋外的茫茫细雨,道:“但愿他能赶上……”楚暮雪道:“叫黄药子回来。”
寒竹茹不禁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楚暮雪道:“秦叔虽曾任禁卫军教头,但杜若亦不可小觑,无论哪个受伤,那个笨蛋都会伤心的。”
寒竹茹笑笑,道:“果然你还是担心小迁的!”
她顿了顿,道:“但秦叔真的不会有事么?”
楚暮雪默然,白子落下,黑子反杀,吃掉白子二目。……竹林细雨,涓涓细流。秦艽一身劲装,眉头紧皱,暗道:“小若现已和云实结盟。如果小若真的舍弃了天心流的荣光,那么,老夫只能亲手结束他!”
杜若看着被风削落的竹叶,暗道:“杀老师的日子,这一天果真到来了么?”
他转身看着秦艽,不禁握紧了手中剑。秦艽睁开眼,看着杜若,沉声道:“小若,如果你真的要舍弃天心里的荣光,堕入修罗之道,那么老夫便亲手了结你!”
杜若冷冷看着秦艽,缓缓拔剑,道:“以这双手杀老师的日子,就在今日了。”
他还是以右手握剑,他的手微不可察的轻颤着。秦艽突地一声大喝,道:“来吧,小若!该清醒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如飞鹰般掠起,一个左上切击向杜若。杜若眯了眯眼,立即闪身掠开,一瞬间他手中剑已经挥出,秦艽侧翻滑过,灵如狸猫,他右臂斜沉,只听得“当”“当”两声,震耳欲聋,不消片刻,两人便拆了几十招。杜若后撤,冷冷看着秦艽的双臂,刀枪不入,他眯了眯眼,道:“铁拐?”
秦艽沉声道:“此拐以五金锻造而成,岂会轻易折断?”
他双臂拐一横,冷冷道:“老夫是唯一能与前任天心流队长抗衡之人,这你是知道的!这双五金铁拐就是答案!你的长剑,奈何不了老夫!所以……你无法伤我!”
杜若冷哼一声,长剑呼的一声从他头上砍过,秦艽立即上臂抵挡,不料杜若猛地一长身躯,长剑倏地翻上,横截秦艽手腕,这招使得却是十分险恶。秦艽自是浸润武功几十年,武功也极为深湛,他竟不撤臂回救,径自手腕一斜,手中五金拐一旋,以拐另一端敲击杜若手腕,二人一沾即走,各自以攻为守地避了险招,二人都暗暗惊诧。杜若突地竖剑,他的身影开始迅速移动,快到身影不断,出现残影。秦艽看着围绕他的残影,沉声道:“这是……回天剑舞,你的得意招式呢!”
他皱眉看着前方,道:“但是当你从防守变为进攻的一瞬间,以为老夫会错过么?”
剑光一闪,长剑自侧方刺来,只听得“当”“当”的两声,杜若的长剑竟无法突破秦艽双臂交叉格挡!秦艽沉声道:“你根本无法突破!这是阴阳双交!”
突地一声脆响,铁拐竟然断裂掉在地上,另一只也断裂一齐掉落,秦艽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半截铁拐。杜若冷冷道:“是么?你的防守只能对付上一代天心流队长的剑术,却无法对付我!”
秦艽看着杜若的长剑,不禁道:“你的剑……变长了!”
杜若看着手中长剑,道:“自小竹屋一战,我便舍弃短剑,以此长剑作战,无论是你,还是天剑,都逃不出我长剑的攻击范围!”
剑气横生,他的招式更快,速度更快,几乎是一个闪身就欺身到秦艽面前!秦艽立即竖臂抵挡,奈何那只是一双断拐!秦艽猛地被击出,那一剑斜斜划过他的胸口,鲜血一瞬间染红他的衣襟。他挣扎着起身看着缓缓逼近的杜若,暗惊道:“好强!眼前的小若已经远远超过我的想象!根本不是我所认识的小若,他已经远远超过前任天心流队长!”
杜若冷冷道:“没有我的长剑斩不断的东西!”
秦艽道:“舍弃情感,堕入修罗之道,反而把潜力完全激发出来么?”
杜若冷冷道:“告诉我天剑的下落,我们就此为止。”
秦艽冷冷道:“别轻看我!虽说我已经年老,但是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向奸臣贼子出卖自己的一切!”
君迁子快速掠上山坡,暗道:“杜大哥……秦叔……不要出事!”
杜若冷哼一声,长剑映出他目中的杀意。他冷冷道:“那我……只好先杀掉你,然后再到望月楼慢慢逼问他们了。”
秦艽挣扎着起身,沉声道:“你休想!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会阻止你!这不仅是为了琴心,更是为了从云实手中保护这个时代!”
他大喝一声,左手直打杜若门面,杜若长剑一刺,瞬间刺穿秦艽的手掌。秦艽冷笑道:“中计了!”
他的右手突地横上,直打杜若喉间。杜若一声闷哼向后退去。秦艽道:“你还是太天真!”
杜若突地反手握剑,秦艽不禁道:“这是……朱虹三叹……六连击!”
剑光缭乱,秦艽看着杜若身后君迁子正跑来,他目中闪过一丝慈爱。君迁子跑上山坡,只见萧萧落叶间两个人静默不动,君迁子不禁松了口气,道:“赶上了!”
下一瞬间,秦艽一口鲜血喷出来,他的身上鲜血瞬间迸射,一声闷哼,他重重倒在地上,他的一双铁拐跌落。君迁子不禁道:“秦叔……”杜若神色漠然的转身,经过君迁子,他冷漠的气息甚至让君迁子感到冰凉刺骨。君迁子转身道:“杜……大哥……”杜若冷冷道:“从今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你们的下场一样!”
君迁子扑上去,背起秦艽,道:“秦叔,坚持一下,回家找黄老头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寒竹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沈莲心静静坐着沏茶,张天冬还在看书。寒竹茹道:“夜色已深了。”
沈莲心道:“寒姐姐先喝些水,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寒竹茹道:“我担心事实会如阿雪所料那般,那么小迁……”张天冬看向窗外,突道:“来了!”
果然远处来了一道身影。寒竹茹立即跑过去,她看着君迁子背上脸色灰白的秦艽,道:“快进去!找黄先生!”
君迁子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他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沈莲心道:“放心,他会没事的。”
她拿着秦艽染血的衣衫,摸索一阵,居然碰到一些硬物,她翻出衣襟,果然,里面还夹着一封信。她看向君迁子,道:“想必这是秦叔留下的。”
君迁子接过信,慢慢展开,信上是秦艽遒劲有力的字。信上道:“见此书时,吾已死矣。尘缘如水,何尽一生情?不必伤怀,吾之命也。今若化身修罗,切切以琴心多加防范。其性本善,若能助之,而多为之;若既不顾,只可杀之!”
君迁子看着紧闭的房门,叹道:“早就预料到了么?真是个固执的老头儿!”
房门被打开,黄药子道:“他伤势太重,失血过多,恐怕要很久才能醒来。”
寒竹茹看着默然的君迁子,道:“小迁,你不进去看看么?秦叔可是最宠你的。”
君迁子起身笑笑,他看着屋里浑身白纱昏迷的秦艽,道:“真是个老顽固!”
他缓缓走进去,静静坐在秦艽身边。寒竹茹合上门,看着黄药子,道:“黄先生,阿雪既已废掉杜若右手,他如何能拿剑?莫非这世上还有如此神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治愈筋脉断裂?”
黄药子皱眉道:“治愈力如此强的药我确实没听说过。”
寒竹茹道:“莫非是阿雪并没有废他筋脉?可我明明亲眼看见的!”
张天冬沉吟道:“莫非是……”寒竹茹道:“是什么?”
黄药子沉声道:“罗刹!”
沈莲心脸色微变,道:“的确,罗刹能瞬间治愈伤口,是以无痛无畏。”
寒竹茹道:“莫非他用了罗刹?但那药极为罕见,他如何得来?”
沈莲心道:“我曾听琴心言及此事,恐怕是江湖上存在的一个极为庞大的组织,但却极少有人知道。”
寒竹茹一怔,道:“望月楼竟完全没有关于他们的一点消息。”
黄药子叹道:“江湖必有大变。”
君迁子推门而出,道:“我们必须赶紧出发了。”
寒竹茹道:“小迁,你……”君迁子笑笑,道:“秦叔会没事的。”
门外一清秀姑娘跑进来,道:“信!是天剑大人送来的!”
沈莲心立即上前接过信。看罢,君迁子道:“难怪我今天下午去竹林的时候看到街道上官兵肃清道路呢!原来如此!”
寒竹茹道:“火烧江宁?真是麻烦!”
君迁子起身道:“那么我们必须阻止云实,阻止火烧江宁!”
寒竹茹道:“黄先生、小迁,换好衣服!”
沈莲心看着张天冬,道:“我们也来帮忙!”
张天冬立即道:“当然,大叔可是教了我好多剑术呢!”
寒竹茹道:“没时间了,赶紧行动!”
……两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钻进巷子,他们手中还握着火把。突地门窗被打开,一老*妪大叫道:“找到了!找到放火的人了!”
紧接着街道上的烛光陆续亮起来,门被一扇扇推开,所有人都拿着锄头、刀,出来道:“什么人想放火?”
说着他们缓缓逼近两个黑衣人。两个黑衣人紧紧靠在一起,看着缓缓包围他们的人,不禁颤声道:“什么?他们是什么人?”
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君迁子跳下屋顶,道:“看来都已经通知到了,这样就能放心解决云实的残余势力了。”
不远处寒竹茹喊道:“小迁,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