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厨子家中一片嘈杂,想必他家人也没有想到,这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就突然没了。几名女眷凑在一起,正放声恸哭,情到悲处撕心裂肺,这场景好不凄惨。李婉君动容道:“要不然,我们还是改天再来?”
陆昊摇摇头,提醒她说:“陛下限我七日内解临州之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我哪有这个闲工夫拖下去?”
说罢,陆昊大步上前,找到厨子的原配妻子询问道:“你丈夫这些天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比如突然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或者跟形迹可疑的人来往?”
妇人泪眼婆娑地看了看陆昊,脸上表情十分茫然。张翰清马上提醒道:“这位大人是从京师来的巡州牧陆大人,接下来问你什么,你就要老老实实回答,不能有丝毫虚假或隐瞒,明白了吗?”
妇人可搞不懂什么是巡州牧,但因为丈夫在给府衙当差,所以认识张翰清。她心中一慌,顿时语无伦次起来:“大...大人,我们家贵才真是没有福分,日子刚过得舒坦一些,结果人就这样去了。”
“他前阵子还跟我说,想要包下一片鱼塘,以后每天剁鱼头给我熬汤,呜呜呜呜......”张翰清见妇人东拉西扯,便又将陆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妇人这才回答道:“没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贵才他老实本分,不赌不嫖,每天放衙后就回家照顾咱们一家老小。”
“可怜他...呜呜...”才没说几句话,这妇人就又呜咽起来。陆昊问她:“贵才究竟是怎么死的?”
“昨夜吃过晚饭,他说有点累就上床歇息了,等到今天日上三竿,他也没有起来。我当是他这些天过于劳累,也就没有在意,却没想到他就这么一睡不醒了。”
此时李婉君从停灵的堂屋出来,低声对陆昊说:“我检查了尸体,应该是中毒身亡。只是这毒下的剂量很轻,中毒者往往并不自知。”
“慢性死亡?”
“不错!”
陆昊点点头,心中已有了分寸。厨子贵才家的宅院虽然不小,但从里到外无不呈现出破败的光景,而他们家中的家具陈列,却很明显能看出新近更换过,而且价值不菲。于是,陆昊询问道:“最近家中添置了不少物件,莫非贵才发了一笔大财?”
妇人一听,马上摇头否认。“大人,我们家贵才就是个厨子,他哪有那个命。只是家里的一些桌椅板凳,早就破烂不堪,贵才用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新买了一套罢了。”
陆昊给张翰清使了个眼色,后者上前左瞧右看起来。“不对啊,这张雕花梨木八仙桌,少说也值近百两银子,一个厨子再怎么省吃俭用,也攒不下这些钱。何况,你们家是把家具摆设挨个换了个遍,休想糊弄本官!”
“你可有事情瞒着我们?”
妇人脸色一变,却坚持否认。“这......”她毕竟只是个普通农妇,即便心中想要刻意隐藏某些事,这不自然的反应也足以将她暴露。陆昊将妇人喊到一旁,低声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查明,你家贵才是中毒而死,这是一桩命案!换句话说,你们家里这些人都有嫌疑,也包括你自己!”
“等我彻查下去,必定能找到杀人元凶,你此时不交代清楚,更待何时?”
妇人心中大骇,她一直以为丈夫是突然得了什么重症,所以才一夜之间命赴黄泉。而当前陆昊跟她说的话,彻底让她方寸大乱,万万没想到竟是有人毒死了丈夫。张翰清补充道:“你要明白这件事情是不可能蒙混过去的,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就赶紧交代出来。”
如若不然,我们陆大人也有手段让你乖乖就范!陆昊看了看妇人身后这些家人,恶声恶气地说:“我没时间跟你浪费时间,贵才中毒身亡,你们全家都有重大嫌疑,如不马上交代清楚,就把你们全部押进临州大牢,听懂我意思了吗?”
妇人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作为临州太守的张翰清,事事都要听从这位陆大人的指示,原来巡州牧竟是这么大的官!她终于脱口而出,说道:“大人,我们家贵才确实有事隐瞒。他前阵子还曾对我说,要是某天他出了什么意外,不必深究,只管照顾好家中老小。”
“适才想起来这事,他怕不是早就知道会有今天?”
陆昊满意地看着妇人,问:“那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小人不知,但我之前无意中看到,我们家贵才跟一位坐在轿中的大人物有来往,他还从人家手里接过一只包裹。”
“那位大人物始终坐在轿中,未曾露面,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陆昊追问道:“那么,你还知道些什么?”
“噢,对了。那位大人物身边的一个仆役我认识,名叫崔巨。也不知怎么的,最近他跟我们贵才走得很近,两人总是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
张翰清的表情豁然开朗,立即禀报陆昊说:“陆大人,我知道这位大人物是谁了。”
陆昊从张翰清口中得知,崔巨是个不学无术的地棍,平日里欺行霸市,敲诈勒索,没少欺负当地老百姓。最近听说他找到了一个靠山,便是临州首富——谷文成。从妇人所说来看,贵才和谷文成之间必定做了某种交易,而他所接到的那只包裹里,多半放的就是酬金。事不宜迟,陆昊决定马上去找谷文成,这个人有重大嫌疑!一路上,张翰清说:“陆大人,这个谷文成不是一般人物,下官觉得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不如我们先行回府,从长计议如何?”
陆昊发现张翰清似乎对谷文成有所忌惮,便好奇问道:“你是一州之主,怎么跟个小鸡仔似的,难道还怕他不成?”
“陆大人有所不知啊,这谷文成他......”张翰清话未说完,就被前面一阵骚乱所打断,陆昊大步流星般迎上去,打算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