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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紫英傲霜雪 > 第三章 谁是谁的盘中餐

第三章 谁是谁的盘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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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芦花顺着山涧一路向上,穿林攀崖,可能因为吃饱了肚子,所以轻快而不觉得累。然而,连一片兰草叶子都没见着。想想,也不泄气,三十多年没人见过的东西,哪里能这般容易找到,何况没有亲眼见过兰花草生长,又如何能知道它会长于何处?也许见到了也不知道那就是兰花草吧?日头西下,白芦花就着山溪水啃了两口窝头,原本想多吃点,想想,还不知道要在山里呆多少天,还是省着吃。小姑娘把自己挂在攀爬老松树的藤蔓上,闭着眼歇会,晒着太阳倒是惬意。一阵风声,明明没有风啊树藤都没动静,白芦花一惊跳起,双手攀着树藤想跳上树,又是一阵风,“谁敢暗算小爷!”

白芦花怒道。树后转出来一个汉子,正是跟白芦花一个窝棚的那个大汉,原来有人跟白芦花想到一块去了,走山阳处。“干嘛暗算我?”

白芦花小脸一板,细眉一挑,“你这么大个汉子,背地里暗算小孩,你好意思不!”

“窝头留下,”大汉怒目圆睁一脸狰狞,“把人也留下,呵,杀了可以吃好多天。好歹是肉!”

“连人也吃!?!你还是人吗?”

白芦花脊背生寒,又生出一股怒气。“小孩!细皮嫩肉,”大汉咂摸了一下嘴,“好吃!”

大汉握着一把砍刀,不等白芦花答话,又是一刀劈来。白芦花想笑又笑不出,想哭也没时间哭,刀就要砍到自己身上了,什么玩意啊!抢窝头就算了,还抢人,抢人是为了杀了吃!一时间,无助,无言,可笑,恐惧,统统化作了愤怒,“抢你个大头鬼!去死吧你!”

白芦花背上背着的半截扁担露出原貌,细长腰刀化作匹练,刀光一闪,错过大汉手里砍刀,顺着大汉握刀的手一溜削了过去,一时间皮肉翻飞,大汉丢掉砍刀,抱着手一个劲惨叫。“原来你也不是那么狠!你也会痛!”

白芦花上前一步,脸上戾气一闪,一刀轻飘飘掠过大汉脖子,一时间大汉脖子上血流如注,眼见是活不了了。“我不吃你,你的窝头,是我的了!”

白芦花一把扯掉大汉的背篓,拿出食物,一脚把大汉踹进山溪,至于血腥味会引来什么东西,她也不在意。你抢我?还想吃我?我还在意个屁啊!姐姐我三岁就握刀,你在我眼里也就是个东西!握刀是我的命,你想要我的命,你接得住吗!听说第一次杀人会恶心,白芦花恶心吗?恶心,更多的是怕。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恶意,她在别人眼睛里也不过就是食物是肉。打了个激灵,冷汗跟下雨一样顺着额头脖子往下落,对于杀了这么一个吃人的人,白芦花一点歉意也没有,那不是人,那是恶魔。沾了恶魔的血,她嫌恶心,把长刀在溪水里洗了又洗,然而血腥味依然浓得化不开,也许还有被那个恶魔吃掉的其他人的血腥气吧!“白鹭!”

“谁?!”

白芦花腾的站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周。犹疑了一会,才醒悟过来“白鹭”是自己报给管家的名字。“是我,”林子深处转出来一个人,居然是阿来。这个阿来一开始是一个人走掉的,忽然出现打招呼,白芦花心里一紧。“那个人,”阿来指着被溪水冲走的大汉尸体,“那个人是追着我来的。”

“谢谢你,”阿来抱拳,“现在安全了,吓死我了,幸亏我熟悉山里,把他甩脱了。要不然,他追上我,死的就是我了!”

“他要杀我,”白芦花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我才杀他,你不用谢我。”

“一起走吧,好有个照应。”

阿来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我熟悉山里的每一条路,我负责带路找兰花,你这么厉害,可以保护我们,我们各取所需。”

看见白芦花并没有立刻答应的意思,阿来又说道:“如果发现了兰花,我们一起采,回去赏钱平分,你看好不好?”

有没有赏钱,能不能找到兰花,对于白芦花来说是其次,活下来才最重要。面对着白芦花疑惑的眼神,阿来略微无辜的陪出一个笑容:“那个人的窝头,我不要 ,你抢来的你自己吃。”

“你想多了,我只是有点晕血。”

白芦花擦干长刀上面的水,把刀背在背上,“走吧,你带路。”

“我刚刚杀了一个人,你为什么不怕我?”

白芦花疑惑的看着阿来。“我看见了。他先要杀你,他要吃你。”

阿来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

白芦花的戒心放松了一些,重重的说道:“那是恶魔,那不是人!”

“是的!恶魔!”

阿来心有余悸的重复了一句。“你见过兰花吗?”

为了氛围不那么惊恐,白芦花一边跟在阿来身后走着,一边随口问了一句。“没有,”阿来回头冲白芦花一笑,“但是,我相信,看见它我就能认出来。”

“为什么?”

白芦花嬉笑起来,“除非你做梦梦见过真的兰花。”

“我真的梦见过!”

阿来轻快的跳上一块石头,“醒了,画给我阿奶看,阿奶说就是兰花草,就跟今天管家给我们看的兰花图一样!”

阿来回头看了看白芦花,看白芦花一脸不相信,又说道:“你信我,从小到大,我听了好多兰花的事,见到它,我一定能认出来。兰花杠的人如果认不出兰花,那不是笑话嘛!”

“你又没有见过真的兰花生长在哪,算了,就信你一次。”

白芦花边走边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刚刚那件事属实吓到她了,一想到自己差点就变成了别人的干粮,她就一阵干呕。“怎么啦你?”

阿来看白芦花一脸难受的样子,“那个人,他死啦,你杀死的,放心,你比他凶狠,你会好好活着的。”

白芦花瞪了阿来一眼,“谁说我在害怕了?”

叹了一口气,“也真的是害怕,差一点就变成别人的干粮了,能不怕吗?”

能不怕吗?谁都怕!两个人走路走着走着变了位置,变成阿来在后面指路,白芦花在前面用腰刀砍开密不透风的灌木,才四月啊,这些荆棘灌木就已经纠结长成了树篱一样的东西,白芦花有点心疼刀,早知道该把那个恶魔丢掉的砍刀带走的。唉,浪费不是好习惯,何况是在这么缺东西的时候,白芦花恶狠狠的给自己定了个规矩:以后,一律不准浪费!窝头要抢,刀也要抢!“唉,应该把那个恶魔的砍刀捡到的,”白芦花叹口气,“我有点心疼我的刀,再这么砍下去,该豁口了吧?”

“噗……”阿来笑出声,“那刀我捡了,你那会正苦大仇深的洗刀呢。”

白芦花很奇怪,窝棚里一脸愁苦的阿来在这山里怎么这么爱笑,难道进山了他阿爷的病就能自己不药而愈吗?“啊!你不早说!你来你来,你带路,你开路!可累死我了。”

白芦花侧身一跳,跳到阿来身后。阿来从背篓里掏出砍刀,略挥了挥,对白芦花道:“怕不怕?”

“你不吃人,我不怕。”

白芦花脱口而出,忽然一个激灵,怎么就知道他不吃人了?想到这,错步后退,摆出战斗姿势。“山外面的,饿急了,才吃人!”

阿来接过来开路的活,“那个大汉也是逃荒进山的,据说他们村的人死绝了,”阿来站定看着白芦花:“白鹭,别怕,我不会吃人,我还是个人! ”白芦花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问道:“阿来,你去过山外面吗?”

“没有,就听过路客讲过,说是外面很乱,经常打仗老百姓都没吃的,只有皇宫里有吃的。而且,皇宫还经常换主人。”

“连皇宫都经常换主人……”白芦花咋舌,“那也不知道谁是这次的新主人,怎么偏偏要找兰花戴。”

“谁当主人,老百姓都没饭吃,这些年逃荒上山的人越来越多了,你没见,鱼虫鸟兽都往更深的山里躲啦!”

阿来头也不回的答道。白芦花觉得不需要砍灌木开路可真好啊,毕竟是小孩子天性,东看西看,就觉得有点不对,山阴处的树木不应该会长得这么密啊,灌木纠结在一块,刚刚走过的路,一回头就又没了,草木茂盛的不像话。“阿来,你觉不觉得这路不太对,为什么越走林越密啊?兰花会长在这样阴森的地方吗?”

“相信我,这山里每一条路我都熟。”

阿来头也不回的答到。“找不找兰花我到无所谓,能活下去就行。”

白芦花紧跟在阿来身后,“这林子怪异的紧,是有点怕。从小到大我也没见过这么密的林子。”

“怕了吗?那你还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

阿来依然头也不回开着路。再一次握紧手中刀,白芦花没说话,走就走,谁怕谁,我有刀在手。即使现在回头,来路已经不太好找了,就像之前砍开的灌木又重新长回来了一样,这林子真的不正常,白芦花从小到大没见过这样的林子,兰花会开在这样妖异的林子里吗?转眼之间天黑了。山阴处,天黑的本来就更早。两个少年约定轮番守夜,白芦花守上半夜。守着忽明忽暗的火堆,白芦花依然觉得冷,这密林里太潮湿了,感觉空气里都是水,连衣服都发潮了,紧了紧衣服,怕睡着,白芦花掐了自己一下。阿来能睡着,倒是出乎意料。换成阿来守夜,白芦花敢确定自己没法睡着,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无法信任人的,也许就是从那个大汉说出要吃她的话开始吧,感觉每个人似乎都会一不留神露出真面目,那个真面目就是会吃人。夜里忽然下起了雨,雨水透过密密树叶遮蔽的天空落下来,很快地面就湿了,本来就燃的不甚明亮的火堆也被雨水淋熄了,阿来被雨淋醒,两个人重新点燃火,挤在一棵老树下面瑟瑟发抖。湿润的空气中,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淡淡的,却又能穿透雨幕,雨水也不能打掉花蕊的香味分毫。白芦花和阿来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有掩饰不了的激动,阿来显然要更激动一些。“是兰花,”阿来克制不住低声说道,“走!”

白芦花跟着阿来,循着香气,往那香气生发处走去,隐隐约约听见有水声,翻过前方高高的山包,一个巨大的山涧出现在眼前。穿出密林,才看见,原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山涧里一线瀑布从高高的山崖倾斜流淌而下,刚刚听见的水声就是这瀑布的声音,瀑布流淌过山崖跌进一湾深潭里,潭水满而不溢,显然潭水下面应该有暗河吧?“就是这里!”

阿来激动的喊了一声,手脚并用往山涧而去,因为忽然开阔的地势,灌木也少了,泥地有点滑,还把阿来滑来摔了几跤。“阿来,小心点!”

白芦花喊到,也跟着跑了下去。鼻中闻到的香气并没有因为距离越近而越浓烈,依然清清淡淡,似有若无。两个人在山涧里一阵找,才发现在瀑布斜溢出的左上方,有一个石台,一株像草一样的植物,然而却比小草高大,细细长长的叶子在石台上迎风轻舞,见之忘俗,香气就是从那来的。两个少年的运气不是一般好,正碰见兰花开花,如若不是香气带路,怎么才能找到这里?爬到近前,才看见兰花草的花朵藏在细细密密的叶子中间,乍一看并不起眼,花开三瓣,花瓣也是细长,中间的花萼也是三瓣,张开如女子的樱桃小口,吐出舌蕊,蕊色呈青色,竟然是稀有的墨兰。看清楚了兰花,白芦花蹭蹭后退,大声到:“这花是不是很金贵?”

“对啊!是很金贵!价值纹银十两呢!”

答话的却不是阿来,是一个女声。白芦花往声音来处一看,却是李大夫妇,刚刚答话的就是兰花。“如此金贵,你们岂不是要打起来?”

白芦花再退,“先说好,我不要花,我就是来混窝头的!你们慢慢打,我走!”

“白鹭,你不是说保护我吗?赏银我跟你一人一半啊!”

阿来急道。“别了!我怕你们杀我灭口!”

白芦花一转身就想跑,十两银子真的算巨款了,但是,不足以买我白芦花的命,白芦花大叫到,“要有命才有钱花!”

“要有命才有钱花”的“花”字话音还没落,白芦花侧头一个旋身,一只飞镖插着她的脸颊飞过,在她脸上刮出一道血痕,疼,火辣辣的疼,血从伤口流下,流进白芦花的嘴角。好咸,还有点腥,这是我的血!白芦花纵身一跃向掷飞镖的人扑过去,刀光一闪,直取咽喉,投掷飞镖的是李大,原来都不是什么小绵羊,也许这里面真正的苦哈哈只有白芦花自己吧!“为了十两就杀人!跟为了吃人而杀人的有什么区别!”

白芦花怒喝。“当然有区别,”兰花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我们嫌人肉太腥,哼,小没见识的玩意!”

兰花说话间手一扬,一片灰蒙蒙的东西扑向阿来。“小心!”

白芦花顾不上李大,先奔阿来过去,挽刀花,将那灰雾劈的散了一些,然而还是有灰雾沾到了两人身上。手一软,刀哐的掉了,白芦花脚一滑,直直向深潭中掉落下去,迷迷糊糊中,她看见阿来在她后面也掉了下来,只不过有点区别,阿来是被兰花一掌推下来的。潭水很冰很冷,白芦花想游起来,然而身体竟然软绵绵一点力气没有,“太沉了,”白芦花脑海中浮现三个字,随即感觉自己不断往下沉,沉入了不知道哪里的深度,意识弥散,恍惚还飘荡荡出了深潭,看见李大夫妇采完兰花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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