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她母亲回去是怎么跟她说的，但这中间一定是误会了。李超看着赵静说，“赵静，你恐怕是误会了，那天是你母亲拉着她，非要问她是如何进步的？她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做出那样的选择。”

他将昨天的事说给她听，试图劝她冷静些。可赵静听不进去，她像她母亲一样固执。她瞪着李超，“关你什么事？你们复读生还联盟了咋的？我说她你倒有意见？”

“赵静，我们出去说吧，别耽误大家早读。”

完颜萍不想她继续再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她知道赵静绝对是误会了什么，她母亲昨天情绪那么激动，指不定回去在她跟前说了什么，才让她这样冲动。“我就讨厌你这一副圣母婊的模样，你装给谁看？就在这儿说，我看你还能说些什么。”

赵静说着朝她走近了些。“好，我说。”

完颜萍不想给她难堪，可赵静不是轻易就能善罢甘休的人，她和支菲菲一样，都喜欢看她落魄出丑。“你母亲那天情绪不稳定，在楼梯上突然就抓着我，非要我说出自己是如何进步的，还非要我承认，老师给我开了小灶。她还掐我。”

完颜萍将手伸到赵静面前，右手上的指甲印已结成了暗褐色的疤。赵静看着她的手一愣，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被浇灭，她眨着眼，强做镇定地说，“不可能！你就是个骗子，两面三刀的人。”

“你母亲也是这样这样认为的。”

“她不相信老师没有给我开小灶，我也没上补习班，你母亲不信还抓着我不松手，实在没有办法，我才写了那几本作业册给她。”

完颜萍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她看着赵静一下子没了刚才的气焰，脸上那落漠的表情跟她母亲一模一样。那刻，完颜萍有些同情她。“那你也活该受着。”

赵静气乎乎地说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完颜萍说的那些话，她信，自己的妈妈自己还不了解吗？这事儿她能做的出来。可赵静觉得自己面子上不能输。“别生那么大的气，和她那种人，不值得。”

支菲菲娇笑，从桌兜里拿出一盒巧克力，从桌子下面递给赵静，见赵静没伸手，就直接塞进了她书包里。“专门送给你的，很甜的，消消气啦！”

完颜萍捡起桌上乱七八糟的练习册，想了想还是收起来，拿过去全部扔在她桌子上，随你自己怎么处理。李超从医务室拿来创可贴，经过李娜座位时递给了她。李娜扭头过去看着他，你怎么不自己给？“老师来了！”

李超告诉李娜。李娜撅着嘴，取了一片创可。她拉过完颜萍，瞪着她说，“你说你也不还回去，她妈妈掐你，她砸你，你都不还手啊？你以前不挺厉害的吗？”

完颜萍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已经被李娜拉过去了。“不用贴了吧？脸上打个补丁多难看啊！”

“皮都破了，出血呢，我们一个月，流血七天还不够啊？”

李娜说着话，手里的创可贴已经贴到了她脸上。“说的好像你以前有多天仙似的！”

李超听到，在后面补了一刀。完颜萍吐了口气，侧头瞪着他，抬起胳膊肘怼了下他课桌上一大摞的书。好歹也是一个壕坑里抗争过的战友，嘴咋还不饶人呢？“哼。我觉得你这种人吧，就是个窝里横，有句话叫做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就专捡窝边的人祸祸。”

李超将桌子上的书本放好，看着她说。李娜也揶揄她，“好像是有点儿，我哥刚才还帮你呢！你啊，刚才就应该将那摞书砸回赵静脸上。”

“总觉得她妈妈那样子挺可怜的，行为和举止都怪怪的，为了孩子，家长都被逼成什么样了。”

“也是，你说她们是不是脑子不正常？这多大点事啊！就赵静刚才砸你那动作，看着就挺像神精病……”李娜的嘴被完颜萍紧紧地捂住了，她眨着双眼，看着完颜萍。怎么这么诡异？“不好意思。我可能有点杯弓蛇影了。”

完颜萍松开了李娜，“以后尽量别提那三个字了。”

“这么严重？”

李娜小声问。“你问你哥吧，他应该深有体会！”

完颜萍坐正身子，拿出课本准备上课了。李娜摇头，“啧啧啧，太可怕了，成绩把人逼疯了。所以说嘛，凡事要看开点，差不多就行了。”

十一月的关中平原，北风一吹气温骤，棉衣羽绒服早早就已经上了身。早晚温差大，天也黑的早，六点多天色就已经黑了。高三的学生，早上天还没亮就要进教室，晚自习后又要摸着黑回家，这是常态。乡下小镇上，没有城市夜晚的灯火通明，也没有公交车可以搭乘，更没有家长开着轿车骑着摩托接送。她们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单车，碰上雨雪天气，就只能靠双脚步行了。完颜萍已经经历了这样的一年，这一次她比谁都更从容。只是她没想到，学校门口已经有个“保镖”在那儿等着她。校门口灯光通明，完颜萍看到郑小新时，并没有多震惊。从家长会后，她就一直隐隐约约觉得，在自己的身上，一定还会发生一些什么事的。只是面对小新时，她心里总是有一丝愧疚感。大人们之间的利益交换，她和他都有成了筹码，只不过小新似乎比她幸运多了。小新看到完颜萍从学校里推着自行车出来时，高兴地跳了起来，虽然自己腿脚不太利索。在外人眼里，这个大人模样的小伙子，做出这样的举动似乎也太怪异了。“你怎么来了？”

完颜萍问他。“天黑了，小新送你回家。”

小新手里拿着安全帽，上面还有手电筒，那是矿井下工人专用的灯帽。“不用了，你快回去，天这么冷，我有车子呢。”

完颜萍推着自行车往大路上拐去，天确实黑了，但还有朦胧的月光，她骑着自行车十来分钟就可以到家了。可小新是铁了心的要跟着她。她推着自行车在前面走，他就跟在后面走，走了几十米，完颜萍看到脚下的手电光，无奈地回头，他也跟着停下来。“你快回去吧！”

完颜萍对着后面的黑影喊，他不说话，就站在原地。完颜萍没法子，骑上了车往前奔去，他就跟在后面跑。终于，完颜萍还是不忍心，她知道他腿脚不利索，自己这样子未免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