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镇听真秀语气不似动怒,不禁松了口气。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真秀这个出家人脾气倒是不小,面对高阳郡主的威胁敢直接以势压人。 这恐怖的气势让宁镇也感到微微有些压力,让他对这年轻的佛门弟子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如此年轻,竟能对‘势’掌控到如此地步!”
宁镇看了看在地上痛苦挣扎的高阳郡主,心中不禁感慨。 能让自己感到压力的同时,还能让高阳郡主这么一个普通人只是遭受痛苦,而不至于立即死去,这份掌控力极为强大。 他虽然事前看过真秀的资料,但实力这东西还需要亲身体会才有更确切的了解。 而真秀这一手,也确实让宁镇这位缉凶总捕印象深刻。 但接着真秀却是话锋一转。 “那不如宁总捕接着在一旁看看,这位郡主到底下场如何吧?”
宁镇呼吸一滞,自然是听出了真秀的责怪之意。 他先前确实看了会儿戏,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要是真秀真把高阳郡主弄出个好歹,自己作为带队之人肯定脱不了干系,甚至是责任最重的那一个。 宁镇自知理亏,但也没法在这么多下属面前认怂。 真秀自己也不清楚哪里来得这么大的火气。 可能是因为高阳郡主威胁了自己最在乎的人,也可能是因为想起了陈行砚和柳三娘。 本该幸福的一对情侣以最痛苦的方式离开了此间人世,可作为罪魁祸首的高阳郡主却好端端的活着,甚至活得比谁都好。 这让真秀感到愤怒。 怒这世间不公! 更怒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甚至因为高阳郡主是皇亲国戚,迟迟无法下死手,为被这恶毒女人迫害过的无辜百姓报仇。 真秀知道自己不能杀了这个女人,因为在大炎还有他所在乎的人。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连累自己的亲朋好友。 可另一方面,心中又有一股冲动在蠢蠢欲动,诱惑着他一咬牙就杀了高阳郡主,以舒胸中郁气。 而就在真秀天人交战,宁镇也有些骑虎难下之时,有宪章卫前来禀报道:“大人,找到了嫌疑人的几封书信。”
说完,这个宪章卫就将一叠书信呈了上来,但却不敢随意靠近真秀和宁镇的身周。 宪章卫都有不俗的修为在身,能看出来此地险恶,再加上宋鹤卿那夸张的反应,自然不会随意上前。 这宪章卫来得正合宁镇心意,心中暗夸一句,然后微微低头,对着真秀问道:“大师?”
真秀当即也是叹了口气,将寂灭之力的威压散去。 他终究是做不到不管不顾,终究是有着软肋。 随着他积累的功德越来越多,得到的力量越来越强,便越是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和无力。 这世间财富是力量、权势是力量,虽说一人之力强到极限,也可以做到一力破万法,但终究是太难了。 可与此同时,真秀的心中也是燃起了斗志的火苗,暗暗发誓: “总有一天,我要这世间善恶有报!”
带着不甘的信念,真秀转过了身,不再去看地上滩成烂泥的高阳郡主。 寂灭之力的威压虽然散去了,但终归是对她造成了伤害。 先前身体被那般扭曲,只怕是几个月是下不来床了。 而先前跟着高阳郡主威风八面的登场的忠心奴仆,如今个个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易上前去把主人扶起来。 他们都见过了先前高阳郡主的身体自行扭曲的景象,哪里敢冒这个险。 高阳郡主平时修炼房中术有成,所以身体柔若无骨,但即使如此都被折磨的疼晕过去。 要是他们这些个没有本事傍身的上去,还不得被生生拧死当场。 但不管是宁镇还是真秀,都没有理会这些郡主府下人们的反应,也没人提醒他们把主子拖回去,都是默默的凑到那前来禀报的宪章卫身前,开始查看起书信。 而躲到房檐上的宋鹤卿看到事情似乎缓和了下来,这才磨磨蹭蹭的从上面爬了下来,悄咪咪的来到了两人身旁,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专注的盯着那些书信,试图从信封上分析出些什么有用的信息。 宁镇已经对这家伙见怪不怪,倒也懒得理会。 真秀则是自有思绪,所以也没发现宋鹤卿的怪状。 见无人在乎自己,宋鹤卿满意的暗暗点头,暗道一声:“又度过了一劫。”
宁镇取过最上面的一封书信,当着众人的面把信展开,让真秀和宋鹤卿都能看清上面的字。 三人一起迅速的阅览一番,都纷纷皱起了眉头。 书信的内容简单直白,写的就是李元泰如何派遣手下将登仙散送入京城的事。 上面是李元泰命令手下的种种细节,这一批登仙散的数量,还有送入京城的时间和地点,事无巨细的都写在上面。 只是这样过于明目张胆的罪证,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就算这李元泰脑子被驴踢了,是头回干这种事,只怕也做不到如此程度。 “实在是太刻意了。”
看着这封书信,三个人的心中都浮现起同样的想法。 真秀虽然不了解这李元泰是什么样的人,但能给自己留下这样的罪证,那得是怎样的奇葩。 这样的奇葩真的能从三秦府找到登仙散,然后再送到京城贩卖吗? 只怕出了京城,连三秦府在哪都找不到。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对这封书信的看法,所以也没更多的交流。 宁镇又把剩下的几封信当着真秀和宋鹤卿的面展开,结果无一例外都是类似的书信。 就差直接在信上写着:“我,李元泰就是主谋!”
但不管这罪证再假,罪证终究是罪证。 三法司有义务将这些书信作为呈堂证供。 至于从这些证据中得到什么信息,就是他们三法司自己的事情了。 到了最后,在这郡主府中他们也没找见李元泰的踪影,只找到了这些书信,还有一些佐证。 但无一例外,都和书信差不多,都是直指李元泰是主谋的粗暴证据。 高阳郡主还瘫在地上,毫无醒转的迹象。 宁镇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证据,也是感到一阵头痛。 “比起这些,还是抓到人更加管用。”
宁镇心中暗道一句,然后看向了真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