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宁镇的话,真秀只是撇撇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东厂番子不讲大炎律,难道还不识得谁的拳头大吗? 不说真秀本身的实力,单只是背靠的佛门,东厂就得掂量一下。 真秀虽不敢打包票说自己能掀翻京城,但逃离此地应该不难,到时候去灵山找尊者和菩萨求援,他们应该不会置身事外。 而且在白猿寺时,真秀将自己的修炼体系关乎功德的事情告知了大无畏尊者,相比灵山也得到了相关的消息。 单凭这一点,佛门就不会放任朝廷对真秀不利。 而且这事是因为真秀作为三法司客卿协助查案才引出来得,他也不信三法司会坐视不管。 虽然自己跟高阳郡主起冲突也有真秀的责任,但三法司也别想摘干净了的。 因此真秀心中有底气,自然走到哪里都不怕。 看真秀完全没有惧怕的样子,宁镇感到无趣的同时,也是对他高看了一分。 当年自己这般年轻时,恐怕是没有真秀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 而人的自信要么源自愚昧的局限,要么源自自身的强大。 宁镇相信真秀不是一个愣头青。 说话的功夫,他们就来到了高阳郡主府门前。 东厂番子看到宁镇带人过来,没有上前阻拦,像真秀想象中那样横行无忌的行事。 门口穿褐衣,戴尖帽的东厂番子见到宁镇,当即恭敬的行礼道:“宁大人,有劳在此稍后,我进去通报一下千户大人。”
宁镇没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站在原地闭目养神。 此事没有立即通知三法司,而是让东厂先过来,天子的态度显然是想让东厂办理此案。 一般来说,天下的案子,不管是大是小,都是归三法司来管的。 但这其中总有例外。 当那一位大炎王朝的主人有所指示时,东厂便会成为优先办案的衙门。 毕竟是死了一个皇室成员,想来也是引起了天子的重视。 若是自然死亡还好,但高阳郡主显然是被人暗害,若不能惩治背后之人,给天下人一个榜样,大炎皇室的威严还如何维持。 等了没多久,前去禀报之人就折返了回来,将宁镇等人请了进去。 真秀一路上观察这些东厂番子,发现底层的官差都是头戴尖帽。 而像是小头领一样的人虽然也穿着同样的褐色衣衫,但质地和做工显然更好一些。 头上的帽子也不是尖帽而是圆帽,脚上也是不同的皂鞋。 其实一般的衙门都是如此,下面的官差穿的都是大差不差,只有细节稍有不同。 像缉凶巡捕这样,三个等级有三个截然不同的差服的衙门倒是少见。 进了郡主府之后,更是在这里发现了一个穿着与众不同的人。 此人面白无须,身材高大,骨节粗壮,脸上保持着笑容,一对眼睛眯成了两道缝,曲成了一个有趣的弧线。 他身上穿着银色的华丽袍服,绣着奢华繁杂的花纹,一看就贵气逼人。 腰间还挂着一把似刀似剑的武器,握柄用白银做点缀,银光四散。 “哎呦,宁总捕,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这个人上来就熟络的跟宁镇打起了招呼,看似亲切得很。 宁镇倒是没有像他这般热情,微微拱手回礼道:“白千户。”
“宁总捕客气了,客气了。”
这被称之为白千户的人连连摆手,夸张的回应道。 看这个人的模样,似乎也是一个太监,但声音倒也不显得尖锐,反倒很有磁性,听起来很好听。 真秀扫了一眼院子,发现东厂的番子大多身心高大,普遍在一米八以上,通过体型和露在外边的手掌,能看出来骨节粗壮。 他倒是听说过太监会有这样的特征,只是一想想这背后的代价,便有些不寒而栗。 而这个时候,跟宁镇寒暄一番的白千户也是发现了真秀,嘴上问道:“不知这位是?”
“这位是我们三法司持银边玉牌的客卿,真秀大师。”
宁镇介绍时,特意把真秀客卿玉牌的等级也给说了出来。 “原来是真秀大师当面,久仰久仰。”
“在下东厂掌刑千户,白银时。”
“还请大师多多关照。”
白银时很客气,哪怕是对第一次见到真秀也做足了礼节。 只是他嘴里的久仰久仰就有些太客套了。 真秀才来京城几天,应该不至于被这位东厂掌刑千户听说过自己的名字。 “白千户客气了。”
真秀也是回礼道。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做足了礼节,真秀也自然不会无礼。 结果哪曾想,白银时居然摆了摆手,用一对颜色略浅发白的眼瞳注视着真秀,正色道:“真秀大师,我可不是假客气。”
接着只见他展颜一笑,重新眯起了眼睛,笑呵呵的说道:“我刚才可是从郡主府的下人那里听过了您的威风,他们说您踩着高阳郡主,把郡主都踩得骨节扭曲,疼得直接晕了过去,然后跟宁总捕潇洒离去。”
白银时笑意不减的把脸凑了上去,对真秀问道:“不知是否有此事啊?”
真秀眼睑微垂,面上的表情却没有太多的变化,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果然,这才是我印象中东厂的形象啊。”
他在心中暗道一声,这白银时倒是没有让他失望。 “看来白千户似乎是有些误会呢。”
真秀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平静的开口说道。 “哦?难道是郡主府的下人敢在我们东厂面前作伪证,真是该死!”
白银时惊讶的把脸收了回去,做出惊讶的姿态。 此时,真秀也对这白银时有了大概的了解。 “笑面虎。”
这白银时看似待人客气,脸上笑意盈盈,但言语之间倒是极为犀利。 不仅上来就质问真秀,还把真秀和郡主府下人摆在对立。 不管谁对谁错,总有一方说谎。 而对东厂说谎的人,总要付出代价。 但真秀身正不怕影子斜,哪怕东厂再不讲证据,想要对真秀毫无名分的动粗,也得掂量着来。 “自始自终,我和高阳郡主都没有任何的身体接触。”
“不说高阳郡主身份高贵,即使是贫僧出家人的身份,也不会轻易跟女子接触。”
“当时在场有不少人可证明,我从未触碰过高阳郡主,高阳郡主也没有触碰到我。”
真秀不急不缓的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