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我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声音很沙哑，就好似喉咙中堵着什么东西，说完，这个身手不凡的男人忽然向前走了一步，陆浮生神情紧张，却看见老头王刀和胖老者聂远都一副老神自在模样，便也重新恢复轻松模样，从桌面上拿起点心，放入唇中，仔细咀嚼。聂榆在桌子前站定，抬头看了看匾额，墨镜后的目光也不知是何神色，那张终年不化的脸面让人看不出丝毫的情绪。终于，过了三分钟，聂榆再次开口了。“当年的事，我真知该从何说起。”

“那就一点一点地说，大不了今晚不睡了呗。”

一身华服的老头儿走出门，招呼了一声，管家连忙从厨房跑过来，吩咐了几种药材，让管家去煎药。管家应声走后，聂远回到屋中，在椅子前做下，他抬起头，恰好看见聂榆那张死人脸，顿时心情便不爽了，冷哼一声，“我想，不只是我想听，王刀这老头儿也想知道，当年你和小梅子离开出海，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王刀眉毛轻颤了下，睁开眼睛，茶杯仍在手中端着，却是整个人进入一种精神紧绷的状态。黑乎乎的墨镜依然是让人看不出情绪，聂榆点点头，想了片刻，似乎是想通了，语气有些僵硬地说道：“那就从三十年前那一天说起吧。”

……那年，聂青梅还是个眉角未开的小女孩儿。聂榆则是跟在其后、整天挂着两条鼻涕虫的小屁孩儿。聂家大宅，传承千年的香火，到了聂青梅这一代，却是孤零零的女儿身。那一代的家主年轻早逝，也导致聂家如果不招赘入门的话，千年香火可能到了这一辈，便会断绝。所以，整个宅子的人，都对年龄尚幼的聂青梅呵护有加，含在嘴里怕化了，摔在地上怕碎了。平常在院子玩耍都要有两三个人照看着，生怕千金小姐一不小心磕了碰了后、严厉的管家会责罚他们。但聂青梅却很不开心。这是一个志向在闯荡天涯的女人。又怎会甘心窝曲在这个仅仅近百平米的小天地？她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便是爬到屋顶，在房屋下一群仆人哭爹喊娘求她下来的声音中，仰着头，看西边落日的晚霞。那每天都会到来的霞光万丈中，总会有许许多多的小鸟影子。它们在红色的晚霞中飞翔的姿态，可真美。它们可真是自由啊。那一天，聂青梅突然拉住跟屁虫聂榆，说道：“我要出去走走。”

聂榆擦了擦鼻涕，还没从这句话中反应过来，反问道：“啥？”

“我说我要出去，我要离开这里，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外面的世界有啥好的，再说，咱们出去了，家里人会很担心的。”

聂榆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咱们’，在他的意识中，小姐即便真出去了，也肯定会带上自己的。“他们担心归他们担心，而且我又不是不回来啦。傻聂榆，外面的世界可是有很多好玩的哦，至少咱们出去之后，不会在想吃棉花糖的时候，需要让仆人出去买，还要等上半天。”

聂榆咬着指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但又想到凶巴巴的管家，立即就蔫了，说道：“你出去一趟回来，顶多被家里人说道两句，他们才不舍得骂你。但我不一样啊，我是爷爷捡回来的，说是咱家的少爷，但小时候犯错了，他打我时下手可黑了，而且这宅子里没人真把我当少爷来看待……”聂青梅冷哼一声，“你是我罩着的，到时谁敢打你？不要命了？老娘只要一哭，保准能吓死他们。”

聂榆开心笑了，“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他们如果打我了，你一定要记得哭。”

“放心啦放心啦，你是我小弟，我不疼你疼谁去？收拾收拾，咱们今晚就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