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聂青梅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迷/香,先是偷偷把门口守卫的两个仆人搞晕了,又跑到在客房中心情忐忑的聂榆面前,拉着一起翻出墙垣,落地后,差点激动地叫出声来。这就是自由的感觉。他们去了十公里外的集市上,刚好赶上天微微亮,卖早点和依靠清晨营生的商铺都已开了门。聂青梅就着一碗中原特产地地道道的胡辣汤,吃了三根油条,吃得有些急,便将整张脸搞得油乎乎的。聂榆则是喝了一碗豆浆,吃得五个水煎包。正在二人商量接下来准备去哪儿的时候,突然有个年轻男人走进商店,要了一份吃食,发现饭店内的桌面满员,就把目光停滞在只有两个小孩儿占据的桌子上。他端着汤和油条走到桌子前,看着空余的座位,问了句,“小朋友,这里有人吗?”
聂榆抬起头,瞧见这人面目清秀,不像是坏人,就老实巴交回答道:“没人,你可以坐。”
那人微笑着点点头,坐下。吃饭的时候,他细嚼慢咽,似乎很是讲究,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并且是家教很好的那种。他穿了一件月白T恤,衣面上没有图案,浅蓝色短裤,露出的皮肤竟比女子还要白皙几分,再配上他清秀柔和的五官,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聂榆就对他很有好感。这人的面容,像极了电视里的演员,而且是清朗俊秀的那种。聂榆心想,‘若是他去拍电视,就没有别的演员活路了。”
又仔细看这人的面貌,聂榆心中再次感叹,‘这世上真有可以依靠皮囊吃饭的家伙呀。’聂青梅的内心中,也发出类似的感概。只不过,这小姑娘的想法却是在感叹,‘这男的长得真俊,要是能抬头看我一眼,能让我看清他正脸该多好。’那人抬起头。聂青梅心中手臂移动,便将面前的碗摔落了。一声脆响。屋内就餐的人回头看了眼,便又低头各自忙碌各自。碗碎了。小脸涨红的聂青梅慌忙弯下腰,想要去捡那些碎瓷片,却被身旁的聂榆制止。“不要捡,小心伤到手。”
“额……好,好嘛。”
这时,只有十几岁却一副明显是强装大人模样的服务员走过来了,瞧了一眼地面的碎片,又看了看满脸油乎乎的小女孩儿,脸上挂着的表情想要传达的意思很明显。这碗你们要赔的!聂榆和聂青梅都是从小/便在家中长大,没出过门,没给外人接触过,所以当他们抬起头,看到这服务员的表情时,自然也看不懂这表情代表的意思。但这个服务员的表情很冷淡。这一点,他们却看懂了。瞧见自家小姐脸色不知是惊魂未定、还是被这个没礼貌的服务员吓到了,竟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聂榆有些心疼,还有些自责,便开口安慰。“没事,没事,不就一个破碗嘛,摔了就摔了,青梅你别害怕。”
聂青梅木讷地点点头,只是眼角余光却瞥向对面。对面坐着的男人好似根本没听到刚才那一声脆响,一直低着头,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将汤食送入嘴中。服务员皱眉,终于将那句话说出口。“这碗你们需要赔,不贵,五块钱。再加上刚才你们吃的早餐,一共二十三块钱。麻烦付一下账吧。”
“啥?还掏钱?”
聂榆尖着嗓子反问道。听到这话,明显还是个童工的服务员把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心想,难道是碰见吃霸王餐了?这都啥年代了,还有会有这种事情?再说了,电视里演的,吃霸王餐的人要么五大三粗看起来就不好惹,要么是痞里痞气看着就像流氓。可这……这两个小孩……吃霸王餐?还真没见过这种!聂榆的整张嘴巴惊讶到足以吞下面前的那个大瓷碗,他心想,‘吃饭还需要掏钱?额,对了,以前好像听管家说过,外面的世界不管干什么都是要钱的。那糟了……这次出来带了好多东西,可唯独没有带钱啊!’服务员眼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儿从怀里兜里掏出一大堆零零散散的玩意儿,有模样像是手机的小塑料块,上面有一个红色按钮。还有一把小型的水果刀,用塑料外壳包裹着。还有各种看起来不便宜的糖果零食……似手机的塑料块,是家族的‘快速联络器’,只需要按下那个红色按钮,即便他二人在身在百里之外,家里人也可以瞬间知道他们位置,继而赶来。所以说,若是按下了这个按钮,二十三块钱的饭钱,也自然就能解决了。可他不能按。聂青梅轻轻摇头。聂榆苦起脸来,他看着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小服务员,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这次先欠着,等我们下次来还给你。”
服务员却被气笑了,“哟呵,我还真是头一次遇见你这样吃霸王餐的。别说了,要么我现在报警,让你家长来了出丑,要么你现在就把这钱给我结了。”
老板过来了,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一看见是两个小孩儿,便皱了皱眉,扭头回去继续忙碌了——和孩子为了二十多块钱置气,会让其他人看笑话。老板很精明,决定让自己底薪请来的同样还算是孩子的服务员、来对付这种麻烦事儿。聂榆站起身,不到一米三的小个头,却迸发出不亚于对面服务员的气势,他冷着脸说道:“怎么?怕我们下次就不来了?我们聂家人最讲诚信,说欠着你,就肯定会还给你。”
眼见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周围的食客们也纷纷侧目——他们很好奇,这两个孩子长相都不赖,穿得也不赖,根本就不像是吃白食的主儿,怎么会出门掏不起二十几块钱?而且,这俩孩子的家长呢?怎么不出面。想着这些,他们便把目光放在那个和俩孩子同坐的年轻男人身上。这个男人的面相很清秀,身材不高也不矮,瞧其外貌,应该顶多二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