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尝到味道如此甘美的玉。激流猛烈地往灵奇方向冲了过来，灵奇第一次感觉到待在水中是多么地舒服，紧缩着的四肢用力伸展着，胃中传来一股热气直达指尖，然后……灵奇惊讶万分，发现辰仙的束缚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解开，然后，银龙就在自己身旁游来游去。分散开来的银色光影之中，夹杂着金色光影，千真万确，那是灵奇自己发出来的光。灵奇化身为龙。出生以来第一次变身为龙，勇敢地往激流中挺进。翡翠绽放出光芒，金和银，两条龙相互游戏似地在光影中游来游去。宛如在天空中翱翔。自由自在地。灵奇咆哮着，前所未有的喜悦心情促使他这么做，水震动着，灵奇的心也在震动着。和灵奇目睹辰仙变化的那个时候一样。水流嘎然停止，两条龙被抛到停止流动、风平浪静的水底。砰！爆裂开来似的水声响起，仔细一看，一尾青色且形状十分奇特的鱼，出现在辰仙和灵奇的龙体之下，从泥泞之中蹦了出来。“钓到了！”

男人的声音从某个地方响起，可以看到白色线发出来的光。鱼飞快地往水面上升起，追着那条鱼，辰仙也往水面上升起，灵奇紧跟着辰仙。毫不犹豫地，透明的眼泪从绿色的瞳孔中滚落下来，不过，马上就和池水混合在一起而消失了。脸露出泉池后，辰仙已经变身为人的姿态。“哦，终于回来啦！”

王绶脸上浮出和蔼的笑容，伸手将辰仙拉上池岸边，灵奇紧随在后，同样以人的姿态露出了水面。辰仙依然默不作声，往灵奇伸出手去。灵奇默默地握着辰仙的手。他愣愣地站着，脸上难掩兴奋之情。辰仙非常冷静地朝着王绶问道：“那条鱼是……”王绶脚边躺着一条大鱼，状似肥美的鲷鱼，不过，全身覆盖着青绿色鳞片，只有一只眼睛，长长的尾鳍闪耀着五彩光芒。鱼的嘴里还吞着钓钩，显然是王绶钓上来的鱼。“我也不清楚。”

王绶搔着头，思索道：“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泉池里钓到鱼，嗯，这么一来，我不必再千里迢迢地跑到村子里买酒了。”

王绶说完，爽朗地笑着。……“嗯？我的翡翠呢？”

一回到庵堂里，翠龙真君劈头就这么问下来。辰仙和王绶互望着彼此一眼，王绶笑着说道：“被徒儿弄丢了。”

“什么？”

松垮垮的脸颊抖个不停，“那么重要的宝物……我还特别叮咛过！”

“不过，徒儿终于钓到了鱼！”

王绶慌慌张张地将刚刚钓上来的那条外型奇特的鱼捧到真君面前。“这，这是……”“徒儿方才钓上来的鱼，徒儿马上……”“混账！住手！”

真君叫住王绶，抬起下巴，示意王绶把鱼摆在桌上，嘴里念念有词地低语着，还绕着桌子，边仔细地打量着鱼，打开鱼嘴瞧瞧，闻闻味道，把脸凑了过去，凝视着鱼的那颗眼睛，然后，静静地面对着鱼，闭上了眼睛。庵堂中充满着奇妙的静谧气氛。“师父？您……”王绶非常焦急似地朝着翠龙真君走去，仔细地看着真君的脸庞。突然，真君张开了眼睛。“喝！”

真君大叫着，一拳打向鱼的腹部，一个小小的东西从张得大大的鱼嘴中跳了出来。那东西画出漂亮的弧线，掉落在辰仙手上，拿到手的那一刹那间，辰仙全身都感到不寒而栗。小小的圆形物体，上面没有任何图案，银灰色块状物，不过，问题出在该物的材质上。很可能是一片玄铁，龙最害怕铁，辰仙皱着眉，把那东西摆在桌上。“师父，这是？”

辰仙问道。真君边拈着长长的胡须，边摇着头，“这个嘛，嗯，此怪鱼栖息场所是固定的。”

“此鱼……通常栖息于何处？”

“阳虚山。”

一直默不作声的灵奇回答道。真君笑嘻嘻地看着灵奇，“正是，那座山，同时也是矿产非常富饶之地。”

“难道……”辰仙低声说道：“那座山，难道是星之杖……”害怕玄铁的龙，即便是龙王也不例外。不过，相对地，或许也可说是盲点，真君慢慢地往辰仙走了过去，笑容可掬地说道：“出了人世，看来，你是成长了许多。”

“咦？”

真君的小眼睛来回看着灵奇和辰仙。“不想成为龙的和想成为龙的，这不是挺好的搭档么。”

说完，哈哈哈地大笑着。……离开庵堂，月亮已高高地挂在天际，辰仙慢慢地往山坡走去，一直爬到山崖上。站在崖上，错落着简陋小屋的青龙山洞府一览无遗，且可清楚地看到高挂天际的月亮。辰仙想着自称氾林之王的人。那位一头银色头发的男人，具备的神通绝不寻常，两人只接触过短短的时间，辰仙却非常清楚这一点。“到底是何人……”氾林的存在还是充满着谜样色彩，询问对方也未必问得出所以然。不可思议的感觉。似龙却非龙，和其他神仙又迥然不同。勉强揣测的话……“天界……”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却又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不过，对方说认识父王，也认识娘亲，百年之前，诚如灵奇所言，辰仙果真是在氾林出生吗？辰仙一直认为，身为凡人的娘亲怀了龙子，得以顺利产下龙子完全是拜龙丹之赐。总之，那个男人，对于龙族与天帝之间的纷扰恩怨，绝对脱不了关系。“这样的男人身边，为什么……”转身背对着辰仙，破坏了水镜的云裳。怨恨。忘怀。曾经一度这么想过。当辰仙看到留下一封信就不告而别、不肯坦白说出一切就不知去向，然后，陪在其他男人身边的云裳时。结果，辰仙对于云裳还是丝毫没有恨意，更别说是忘了云裳。只是担心。一直担心着离开辰仙身边，却又待在和龙族渊源深厚的地方的云裳。心想，当时水德为什么会接近云裳呢？她只是一个凡人姑娘。不过，事到如今，云裳早已被卷入龙族的风云之中，命中注定再也无法回避问题了吗？如今，云裳真的幸福吗？最后，透过水镜看到云裳脸上挂着笑容，辰仙觉得，那并不是云裳真正的笑容。辰仙站在山崖上，双眼紧盯着高高挂着月亮的天空，背后突然传来踏着青草而来的脚步声。“为什么……”辰仙回过头去，发现灵奇站在暗处。“为何救我？”

“我并无救你之意。”

辰仙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当时，看见躺在水中的灵奇时，说实话，辰仙只觉得很麻烦。灵奇是受到翡翠之力的影响而乱了方寸、做了噩梦、身子无法动弹，这些辰仙非常清楚。别理会他，辰仙甚至出现他这种念头。不过……当辰仙发现灵奇即将被大水吞噬时，突然回想起这位兄长的那对眼睛。一双充满着恨意的眼睛。十二位兄弟之中，除了蒲方，所有兄弟都瞧不起辰仙，灵奇也不例外。不过，灵奇看辰仙时，眼睛中除了蔑视外，明显地还有另外一种神情。恨意，在某种意义上，那是一种非常强烈的感情，灵奇非常在意辰仙，辰仙并不想一一探究其中原因，不过，他认为，若非亲兄弟，灵奇对自己不可能怀着恨意。关于这一点，辰仙非常清楚。正因为是兄弟……出现这样的想法时，辰仙第一次感受到，这个男人和自己是多么地亲近。“我不是要救你，我只是出手帮了你。”

帮对方变身为龙。对灵奇而言，这也是一种屈辱吧……灵奇红了脸颊，狠狠地瞪着辰仙，“你让我吞下什么东西？像玉石似地……到底是什么东西？”

辰仙耸了耸肩，“是南海公主给的戒指。”

灵奇非常惊讶地看着辰仙，“为了寻找星之杖而收下的那枚戒指吗？竟然用在这种状况下……”“公主并未指示用于寻找星之杖，只交代必要时使用罢了。我认为，当时实属必要，这么做难道有错？”

灵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辰仙再度背对着灵奇，眺望着洞府，突然发现灵奇也和自己并肩站着。“阳虚山……我会陪着你去。”

灵奇含含糊糊地说着，“我不想就此离开而欠你一个人情。”

辰仙迅速地瞄了一眼灵奇的侧脸，“果真要陪着我去？那可是一座由玄铁构成的山。”

“纯种的龙或许会感到不适，不过，你的娘亲为凡人……我出身名门却在天界长大……和诸位兄长们大大不同。”

辰仙听到对方的说法后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