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霜衣轻轻一笑:“噗!王后有所不知,霜衣在德懿皇后身边还是‘双翼’的时候,就常常资助他们兄妹钱财,为他们马帮提供官兵情报,否则的话,您以为,‘红蒙巾’如果在朝廷里没有‘内应’,会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稳当地抢劫了这么多年而平安无事?”
“原来如此,看来公主为了今天的局面,煞费苦心啊!”
兰若释然。燕霜衣抿唇:“彼此彼此,王后何尝又不是呢?”
“说正事吧!”
兰若双手递上一封书信:“霜衣公主,这是您的秘密盟友摄政王妃桃小夭姑娘,托包大人给你捎的亲笔信,希望你能珍视你们之间的姐妹友谊,浪子回头,悬崖勒马,停止继续错下去。”
燕霜衣接过书信,灯下阅读了一遍,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半晌无语。薛红衣是个莽夫,生怕新主子思想上有什么变化,大吼道:“公主,别听桃小夭那奸妃鬼话连篇,她现在在楚都都自身难保呢!”
“唰!”
薛红鸢将马刀架在兰若脖子上,杀气腾腾道:“公主,让我先杀了这个楚国老牌公主,为我们死去的霍灿将军报仇!”
钢刀加身,兰若依然神情坦然波澜不惊道:“如今辽东的态势,远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陈太尉鲸吞了宋惊梦的刀兵,如虎添翼;你大哥燕长缨手里的十万最后底牌,龟缩在燕京城鼠目寸光偏安一隅,绝不会因为你这个捡来的野生妹妹有危险而出头的!放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学宋惊梦,将功补过,还能保住性命享受荣华;二,做尤老贼,成为燕长缨和季朝雨的弃子。二选一,你们自己照量办吧!”
“胡说八道!”
薛红衣怒吼:“虽然我们‘红蒙巾’在国内中了楚德纯小胖纸的诡计损兵折将,但未必就没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之力!”
兰若不愿和这个莽夫多讲,抬头看向思索不语的决策者:“公主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又过了许久,燕霜衣慢慢抬起头来,面含笑意道:“霜衣在宫廷里做奴作婢,侍候了皇后娘娘这么多年,看惯了主子们的脸色,吃的猪狗不如的剩饭剩菜,挨打挨骂更是家常便饭,那种卑微下贱的日子,我过够了……”兰若继续争取道:“可小夭王妃和德懿皇后不一样,她可是你无话不谈的最好姐妹啊!”
“假的,都是骗人的。”
燕霜衣撕裂一段袍袖交给兰若,凉薄地笑了笑:“小夭现在还是个单纯的孩子,自然和我亲近无欺,等来日她扳倒了荣德懿大权在握,还不是一副高高在上拿奴婢不当人看的主子德行?我燕霜衣,无论怎么说,骨子里也流淌着燕王尊贵骄傲的血脉,王后有机会回国见到小夭,把这半截袍袖转交小夭,为我的割袍断义,替我跟她说声抱歉吧,是我辜负了她的好意和委托,就和她说,利益面前,我和她之间那份不值一提的友谊,根本不值一提。”
“那好吧,看来只有开战了。”
兰若幽幽叹口气,准备起身。燕霜衣肃手送客:“让王后白白辛苦一趟,霜衣实在感到抱歉。骨血根源不比其他,霜衣始终是燕国人,与楚国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没得选。就如同王后您一样,您也无法选择,不是吗?”
“你、我,都是苦命人。”
兰若凄凉一笑,走出几步,忽然回顾道:“对了,忘了告诉你,陈太尉的兄弟和宋青梧皇姨,正护送被你亲手出卖的二哥燕陌阡星夜回燕,相信你们兄妹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燕霜衣倏然一惊:“燕陌阡要回国了?!”
……“见过世子殿下。”
宿营地里,素锦扶着独腿将军宋惊梦,并肩向满面风沙胡子拉碴的燕陌阡行礼。“贵伉俪免礼。”
燕陌阡瞅了瞅左右的男女,显得有些拘谨。宋青梧抢在半天想不出如何措辞的陈渥丹之前,笑着开口:“宋将军夫妇,是陈太尉借调给世子,帮助您重夺王位,复振乾坤的。”
燕陌阡撇撇嘴:“一个一条腿的败军之将,一个女流,贵国陈太尉派这么两个人来助我啊,还是来毁我啊!”
宋惊梦垂下头,金鸡独立的腿发抖,腰间刀鞘里的长刀更发出龙吟虎啸般的剧震,好似那口不知渴饮了多少人血的宝刀,随时都可能脱鞘而出收割人命屠戮四方。“给小爷闭上你的臭嘴吧!”
像极了兄长臭脾气的陈渥丹,一把揪住燕陌阡胸衣提了起来:“别不知好歹!宋将军乃当世名将,我大哥都佩服他!素锦夫人更是帝国受过高等训练的一等一影卫!你若再胡说八道,仔细小爷撕烂你的嘴!”
燕陌阡赶忙换了副笑脸,求饶道:“咱们都是‘天子门’同窗,干嘛这么凶呢?临出京的时候,人家小夭妹子不是都语中心长地再三嘱托你们两口子对我好点别老收拾我嘛!”
宋青梧对这位二赖子那句“两口子”很受用,笑着道:“窝蛋放下世子,咱们商量军情要紧。”
“有什么好商量的?”
燕陌阡挣脱陈渥丹的魔爪,气呼呼地道:“燕霜衣那个贱人出卖了我,今晚我就要她好看!”
当天晚上,宋惊梦打着燕国世子的旗号,亲自指挥刀兵,趁其不备攻克了“红蒙巾”野狼峪的外围阵地。稍作休息,天亮之后,沙场名宿宋惊梦传命二度发动攻势,遇水搭桥,逢山开路,又打赢了两场阻击战。一日之内三战三捷,狠狠打了燕陌阡两记耳光。素锦带领一支小型影卫暗杀队,紧跟着刀兵抢进行动,甚至在丈夫宋惊梦行走不便无法亲临前线的情况下,亲自代替夫君履行起了前线战场指挥官的角色,部署刀兵两次击退了薛红衣先头部分的疯狂反扑,一直坚持到晚上,等到后续大部队陆续开到,楚军已经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稳定所占有的低语,并主动寻找战机,向马贼固守的堡垒和关口,发起有效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