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失利,“红蒙巾”一败再败,燕霜衣不得不放弃逐鹿辽东的计划,连夜在薛家兄妹的保护下,丢下野狼峪阵地,消失在沉沉永夜深处,不知去向。楚都皇宫。“停轿。”
随着太监总管小陀螺尖声细语的一句唱和,天子车辇在皇后寝宫“凤仪宫”宫门前停了下来。台阶两旁雁翅派立的大内侍卫们,朝一身衮龙袍金光闪闪的楚重锦,齐声跪拜:“奴才恭迎皇上圣驾。”
楚重锦轻咳着,对皇后蓄养的这些爪牙也没加理会,直接走进皇后寝宫。小陀螺带卫队紧跟着,现在宫城正处于敏感期,外戚集团意向暧昧不明,生怕自己的主子有什么危险。话说说来,夫妻同床异梦做到这个份儿上,也真是没什么太大意思了。荣家在大楚建国之初,是令皇族都不敢小觑的实力,财雄势大。楚天阔登基之后,为拉拢荣家,不禁给了荣暄和次相的权位,还指任其长女荣德懿为太子妃,成为今日新一代的帝后。但楚天阔同时也意识到重用贪婪不安分的荣家父女,很容易为帝国和软弱多病的大儿子遗留下祸患,明智的先帝爷临死前,又委任勇武果敢刚正不阿的小儿子为摄政王,以此权衡制约荣家坐大,再配以韩太后和几位顾命老臣的从中调和压制,这才放心撒手人寰驾鹤西去。楚天阔的眼光还是独到老辣的,他没有看错。荣家女儿的确继承了老父亲的雄心勃勃,做了皇后之后,积极夺权,大肆排除异己,通过收买拉拢、封官许愿、联姻攀亲等多种手段,很快形成了以父兄为核心、沈猛禽、阎鳄泪、武承德等大佬为羽翼的外戚集团,长期把持后宫霸权,干涉朝政,卖官售爵,几乎完全取代了皇帝楚重锦的存在感。性格懦弱的的重锦皇上,从一开始,就对悍妻一忍再让,直到明媚少女桃小夭的出现,才让这位耙耳朵皇帝,有了底气跟皇后大吵了几通。这也是荣德懿反感、甚至仇视桃小夭的主要原因。虽身处一个皇宫,但心存芥蒂的夫妻两个人,分居已经有了差不多两个月没见面了,再见面时候,都不禁有了一种陌生感和距离感。沉默了片刻后,荣德懿主动上前为重锦皇上解下罩在外面的风氅:“外面大风大雪的,出来也不知道让奴才们给您多添两件衣服,本身就身子骨弱,还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见女人动作体贴声音温柔,原本抱着兴师问罪目的而来的楚重锦,心一下子暖了起来,到底是夫妻一场,感情还是有的,他轻轻“唔”了一声:“皇后有心了,最近朕还好,就是偶尔还有些咳,咳咳……”两旁的小陀螺、傅洞烛等人,终于松了口气,主子们言归于好,做下人的便不用提心吊胆担惊害怕了,看着心里也舒坦啊。“想不到摄政王叔还早早准备了地下狼兵这一手,接下来的一招偷梁换柱鱼目混珠瞒天过海也玩得漂亮!恭喜皇上有个能干优秀的弟弟,不像我家那个蠢货骏惠,只知道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和别人家的媳妇欺负他这个苦命的大姐,听说还受了不轻的伤,父亲大人埋怨我没看住他,唉……”荣德懿说着话,亲手为皇上斟了杯茗香四溢的热茶。“笙歌从小到大都一直比我强,比我优秀,这是整个皇族都公认的事实。我之所以能做了龙椅,只不过是幸运地比弟弟早出生了几年罢了。”
楚重锦没有太多的兴趣继续聊这个让自己难堪的话题,而是打量了一圈站在殿外面孔陌生的大内侍卫:“皇后身边多了不少新人啊……”“如今楚都市面上兵荒马乱,皇上也知道的,哀家唯恐皇宫被暴民冲击,就私自做主请萧国师,在江湖上聘请了一些武功高强之士,充任护卫,弥补皇宫防御力量之不足,事急从权,未能向皇上请示,还请赎罪。”
“这点小事儿,皇后做主就好……咳咳!”
楚重锦捂嘴请咳两声,暗中察言观色,试探道:“白首相上述弹劾国丈与暴民私下往来,一日之内连上三道折子,都被朕压下留中了,首相什么都好,就是这一股子读书人九牛拉不回头的犟眼子劲头,着实让朕有点吃不消啊。”
“妾身请皇上见一个老熟人好了。”
荣德懿不置可否地笑笑:“傅统领,去把我们尊贵的客人请过来吧!”
狗脸汉子傅洞烛下去不多时,就把一个黑脸长髯大汉倒剪双臂推搡了上来。那大汉穿着燕国高级武官的配饰官袍,一见荣德懿就张嘴怒骂:“臭婊子!你个背信弃义出卖联盟的下贱母狗,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燕国大使黑浊深大人……朕记得他……”楚重锦恍惚中,依稀想得在几次国宴上,见过这位威武不俗的燕国最高使节。荣德懿面色如常道:“这位黑大人,前不久来妾身这里,劝说诱导我加入他们季朝雨那个所谓的什么‘杀楚’计划,阴谋颠覆大楚推翻咱们楚家的皇权,德懿便将计就计用言语拖延留下了他,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今日皇上既然听信白清野那酸腐书生的一面之词,而质疑我们荣家对皇朝的忠贞,说不得德懿只能请出黑大使,自证清白了。”
“你胡说!你骗人!开始你明明赞成参加了‘杀楚’联盟的,这回事情败露你又装起好人来了!”
黑浊深目瞪如铜铃:“皇上,你不能相信你身边这个心机女人!否则的话,你迟早会被这个恶妇害死的!!”
荣德懿怕他多说对自已无益,暗中朝心腹使了个眼色,傅洞烛立即一个大嘴巴子过去:“你是什么狗辈!皇上皇后面前哪轮得到出言挑拨离间?!两位圣人夫妇之间感情好着呢!”
楚重锦揣着明白装糊涂:“黑浊深,身为外交使节,却做着鼠窃狗偷的间谍勾当,你可知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