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含川……”曾凡阴恻恻地笑了，“对，我现在就送你下去跟他作伴！”

“不……”方子谦扑了上来。就嘭的一声枪响，震得郭佳琪的耳朵都要爆炸了，几乎是下意识的，眼睛闭起来，脑袋偏了偏，躲了躲，可是身上却没有剧痛的感觉。她惊讶地张开眼，看到方子谦抓着曾凡的手枪，朝天开了一枪，他焦急地喊着：“佳琪，快跑！”

说不动容，是假的。郭佳琪的手心里顿时出了好多的汗，她有一秒钟的怔忪，这个男人，在关键的时刻，竟然为了她背叛自己的主人……他这是，为什么？“快走啊！”

方子谦咬牙，朝着她吼，“快点跑！”

郭佳琪不再犹豫，回转身，朝着反方向跑去。山路原本就狭窄，曾凡身后的那些人就是想过来抓她，也要先跃过方子谦这个人才行。曾凡勃然大怒，对准了方子谦，果断连续开了四五枪……这枪声响彻了整个山谷……血染红了方子谦白色的衬衫，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他断断续续地说：“早晚是个死……佳琪……就让我为你做点事吧！佳琪……对不起，在你爱我的时候……我却背叛了你，伤害了你……”曾凡踢翻了方子谦的尸体，狠狠地吼道：“杀死她！”

郭佳琪已经跑远了，枪声在她的不远处开了花。两个人跟在身后追着，越来越近，今天是一定要杀死她了。她捂着肚子，奋力地挪动着步子，心里不停地默念：宝宝，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没事的。“佳琪……”那么熟悉的声音，此刻含着紧张，慌乱。郭佳琪惊喜抬头，远处的那个人，她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地渴望见到他。是宋锦程，他来了……她张开双臂朝着他奔去，宋锦程也飞快地跑来，在奔跑的过程中，他手起手落，已经解决掉了追在她身后的那两个人。她落入了他的怀抱：“宋锦程……”她低低地喊道。“佳琪，幸好你没事。”

宋锦程低喘，他的心好像不是自己的，此刻都没有回复过来，他把她搂得紧紧的，不住地吻着她的头发，“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没事就好。”

他眼角有些湿润，竟然有些语无伦次了。郭佳琪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听到他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安定。此刻，关于她与他的种种，已经撇开了去，只有一对在绝境中重逢的男女，如此惊喜而又热烈地拥抱在一起。“是方子谦他替我挡了枪……他死了……”佳琪还有些黯然。那个男人，纵然有千般不是，可是，最后这样，叫她意外，眼睁睁地看着他身中数枪而死，还被踢下了山崖，她也很难过。“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宋锦程如是说。宋锦程知道此刻不是在这逗留的时候，转身，郭佳琪这才看到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白衣姑娘。她惊愕地道：“她是……”“是救命恩人。”

宋锦程道，“佳琪……”他望着白衣女孩，恳求道：“不好意思，拜托你帮我照顾她，请帮我把她带出这山谷，她是楚天宁市委书记的女儿。”

女孩点点头。郭佳琪看着他：“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把曾凡那只老狗抓回来。”

宋锦程深褐色的眸闪着阴鸷，“我一定要亲自抓到他。”

“好。”

女孩说，“一定要把他活着带回来。他害了那么多人，不能就这么随意就死掉了。”

女孩恨声道。郭佳琪看着她眼里的恨意，心中有很多疑惑，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佳琪……等我回来。”

宋锦程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郭佳琪却忽然冲动地上前，拉住他：“他手下还有很多人，都有枪……你一个人……别去了吧！”

看到这个小女人为自己担心，宋锦程的心里跟灌了蜜糖似的。他再度紧紧地搂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会安全回来的……”话音刚落，就听一声枪响……白衣女孩一声惊呼：“啊……”宋锦程感觉到郭佳琪的身子一滞，然后她的头仰起来，艰难地说：“我中……枪了……”瞬间，一大股粘稠的液体流到了宋锦程的手里，她的肩胛处被子弹贯穿。宋锦程心肺俱裂，杀气腾腾地朝着四周看去，果然有个男人持着枪还在瞄准，他拿起手枪，砰砰砰一阵扫射，那人在枪声里像只一鸽子，坠了下去……“她在流血……”女孩一边撕下自己裙子的下摆，搓成长条形，“绑住她的肩膀处……不能然她失血太多。”

宋锦程却抱起她：“我们立即出去。”

“我是学医的，你先帮她按住肩膀，我去找点止血的药来。”

女孩当即立断。郭佳琪的小脸皱在了一起，疼痛让她已经无力言语，可是她还是吃力的，缓缓地说：“救……救我的孩子……”“佳琪，你挺住，没事的……”宋锦程慌乱地按着她肩膀处，那里的血还在大量往外流，他手慌脚乱，“我再鸣枪，一会他们就会找来了……”“救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郭佳琪喃喃地不停念叨着，陡然，她的身子抽搐起来，“肚子，我的肚子……宝宝……”她疼得昏了过去……山洞中，临时搭建的手术台，巨大的帷帐，将一众男人挡在外面，宋锦程狂躁不安地走动着。“她的身体流血过多……”医生说，“必须给她输血……”“抽我的。”

宋锦程说。“抽我的。”

凌墨说。“抽我的。”

阿森说。“抽我的。”

尹冰也说。“……”白衣女孩抿抿唇：“她是罕见的RH阴性血……”“楚天宁有没有到？”

宋锦程狂躁地大喊。“你冷静。”

凌墨按住他，“佳琪会没事的。”

尹冰也难得地开口：“郭佳琪，她会没事的。她有九条命！”

“楚书记正在赶来的路上，一会就到。”

“孩子呢？”

“孩子也要立即抱出来。”

医生说，“孩子心率过高，已经被脐带绕得紧紧的，如果不立即剖腹，恐怕会窒息……”“那赶紧捧出来啊。”

“两个手术可能要同时进行，风险很大，而且我们的人手不够。”

医生为难地说，“病人有可能会……”“一定要保证大人跟小孩的安全。”

宋锦程红了眼，他拿枪抵着医生的脑袋，“否则我崩了你！”

“程……”凌墨担忧地抓住他的手，“你别紧张，也别给医生太大压力。”

宋锦程把枪扔到地上，身子扶靠在石壁上，不住地拿头去撞墙壁……恨自己，没能好好的，适时地在她身边，保护着她。恨自己当时不够警觉，竟然没有发现那时候还有敌人在。恨自己对她的伤害，让她悄然地离开，最后遭遇一次又一次的不幸。如果她有什么事，或者孩子有什么事，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手脚冰凉，他的心是颤抖的，恐惧把他整个人包裹住，他开始瑟瑟发抖。“程，你怎么了？”

凌墨先发现了他的异常，他的身子缩在一起，浑身发抖。“我的病毒发作了……”他吃力地说。“那怎么办？”

“不知道……”说完，他捧住头，“痛，痛，痛……”阿森上前抓住他，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嘴里：“程少，咬住我的手，死命地咬。”

可是宋锦程哪有力气咬？这一次，比往常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凶猛，身体像是被千刀万剐，头脑里仿佛有千万只鼓在敲，拼命地敲着。凌墨急得没办法，众人都束手无措。而帷帐之内，还要同时动两个手术，这边宋锦程却又发病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楚书记到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救星来了。楚天宁还带着几个医务人员，他快步走进来：“怎么样？佳琪怎么样？”

医生从里面进来：“现在她的情况特别危机，需要同时进行两种手术。一个把肩上的子弹取出来，二是把肚子里的孩子抱出来……”“那赶紧啊！”

楚天宁急吼吼地道，“还在等什么？”

“我们目前需要给她输血……”“啊……”翻滚中的宋锦程显然已经无法承受那痛苦。这就是曾凡说的：噬心之痛，然后看着自己的容颜一天天的老去，无能为力，慢慢看着自己的一点点死亡。已经到达了这样的程度了吗？残存的意识里，他喊道：“一定要保证她们母子平安！”

楚天宁挽起胳膊：“血，立即抽。她是我的女儿，我也是RH阴性血。医生我也多带来几个，你们谁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医生向前，检查宋锦程，最终摇摇头。“曾凡给我们注射了病毒，说是没有解药。”

凌墨看着痛苦的宋锦程，心也往下沉……“什么？”

尹冰抓住了凌墨，“你也被注射了病毒？”

凌墨痛苦地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尹冰骤然捂住他的嘴：“会有办法的。会有的，现在医术这么发达。”

“程找了很多专家来看，都没有办法。”

凌墨说，“你看他这么痛苦……”医生们进去了，楚天宁也去一旁抽血，白衣女孩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宋锦程满地打滚，脸色一变，大喝：“打晕他！”

阿森有些迟疑。凌墨道：“照她说的做。”

他是知道的，这个女孩的爷爷就是给曾凡换脸的人，她爷爷是名医，“世外高人”，那么她一定也会有超凡医术的。宋锦程被阿森打昏了过去。白衣女孩蹲在地上，细细地检查：“雌雄双液……”她自己轻声道。阿森道：“最先病发的时候，头痛，手抖，脸色苍白……”“后来会承受噬心之痛，并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天天的苍老，而脑子因为运转到了极致，会爆掉！”

女孩接着说下去。“那个曾凡是这么说的。”

阿森急道，“姑娘，你有解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