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微风和煦，燕子归来。　　迈步在田间的楚青，和魏玲一起看着远处的炊烟。　　魏同友是个传统的人。　　虽然楚青和魏玲已经订婚了。　　可姑爷一直没上过门，这让他多少有些感觉没面子。　　所以过完春节，把手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楚青就和魏玲一起回了川东。　　同行的还有魏峥。　　魔都的特斯拉，已经初步建成，首批电动三轮车的样品也生产了出来。　　等到验收合格，就能实行量产。　　只不过除了控制系统，是特斯拉自主研发的，其他基本都是组装的。　　车架和轮胎，都是采购嘉陵的。铅酸电池、电机是和日立合作的。　　好在解决了控制器问题后，其他难度都不大。　　在首批样车检验之后，冲一晚上，满载的情况下能跑大概70多公里。　　虽然跑长途不行，可在市内做短途运输还是没问题的。　　尤其整辆下来，售价可以控制在5000以内。用一辆摩托车的钱，就能买一台三轮货车，性价比还算不错。　　比起现在动不动就几万块钱的货车。这种三轮车，在新兴的农贸市场，也有很大的潜力。　　虽说特斯拉一开始，就是奔着上市圈钱去的，可比起那些只做财报，不做产品的企业。　　楚青是真的想弄出点东西的。　　伴着夕阳的余晖，两人漫步在其中。　　“以前从来没觉得这一幕有多美，每天埋头下地，就只是感觉累。”

魏玲拉着楚青的手，看着逐渐飘起的炊烟，和身旁偶尔略过的燕子，忽然心生感慨。　　这样静静感受着时间流逝，也是一种美好。　　“那是，没有我在，怎么可能美。”

“呸！臭不要脸。”

魏玲虽然嘴上骂他不要脸，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她能明显感觉到，从米国回来这半年多，楚青身上最初那种阴愁情绪，慢慢的散去了。　　虽然越来越有些自恋了，有时候说话也特臭美，可也让魏玲感觉更加真实。　　“你还真说对了，在媳妇面前要什么脸，要你啊。”

楚青不但不收敛，反而更来劲了。　　“大白天的，没羞没臊！”

也不知道魏玲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小脸一红就白了楚青一眼。　　看见她这个表情，已经对她从里到外都熟悉的楚青，哪里还不懂她在想啥。　　尴尬转过头的楚青，只能在心里吐槽一句，女人，果然比男人更好色！　　随便几个字，就能开趟车。　　“诶！你看，你老哥带嫂子回来了。”

转过头，刚好看见魏峥和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从远处的小路有说有笑的过来。　　“别瞎说，那是我哥战友的对象，隔壁小学的张老师，只是可惜了他没能和我哥一起回来。”

一眼认出来人的魏玲，赶紧提醒楚青，怕他误会。　　“是吗？可我怎么感觉你哥对人家有意思啊。”

“才不是呐，他对每个战友的亲属，都特热情。”

魏峥对战友亲属一直都不错，这点楚青是知道的。　　毕竟这个年代，敢把几十万身家，全部拱手分给别人的可不多。　　“也不少知道他这样是图啥。”

“图啥我们也管不着，只要他自己心安就好。”

自从上次，楚青打算出钱帮魏峥一起资助这些亲属被拒绝后，他就知道，魏峥不是在帮别人，是在帮自己。　　帮自己从那场战争中走出来。　　总有人说，活着的才是最痛苦的。　　没有经历过的人，没法切身了解这一点，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乐。　　“青哥！公司电话，段总说有急事！”

然而田坎上的楚青和魏玲，刚你侬我依了一会儿，准备找个高粱地去感受一下大自然的宽阔。　　就被急速找来的秘书黄章给打断了。　　过完年之后，楚青就把黄章从售后中心给调了回来。他现在是楚青的工作秘书。　　一年多的售后工作，让他变得外向了很多，可有时候，还是不太会看行情。　　有什么也不知道等会儿在说。　　“什么事？”

“我们的VCD碟片加密被人破解了，市场上一夜之间出现了大量的盗版。”

……　　九十年代初，米国电影制片业顾问委员会，起草了一份代表好莱坞七大电影制片公司的愿望书。　　其中一项就是要求能在一张碟片中，记录一部标准长度（135分钟）的视频节目，并要求高于LD的图像和声音质量。上述要求于1990年提出。　　“然后呐？”

赶回县城邮电局打长途电话的楚青，努力紧贴话筒，听着段勇平断断续续，转述孙燕生从米国大厅到的消息。　　没办法，在川东这种偏远地方，摩托罗拉的大哥大，就和砖头一样，没有丝毫用处。　　要不是楚青提前有所准备，不然段勇平想联系到他，最快也得好几天。　　“本来前年，索尼就以LD为蓝本在研发了。只是两年一直进展不大。今年我们推出VCD之后，三月份，听说索尼上马了全新高密度CD的研发。”

“所以，是索尼在出招了？”

虽然只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　　可早就有所防备的楚青，还是瞬间听懂了这里面的意思。　　从做VCD开始，楚青就知道，　　VCD的出现，注定会引起这些行业巨头的窥视。　　早在他决定做VCD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没想到，索尼的动作会如此快。　　当市面上出现了，能突破步步高加密设置的VCD碟片那一刻，楚青就猜到，是有大公司下场了。　　当初为了保住VCD生态的利益最大化。　　楚青在设计的VCD影碟机里，加入了加密设置。　　步步高出的VCD影碟机，只能播放由步步高VCD碟片工厂生产的碟片。　　以现在国内的盗版技术，想轻易突破这一点，是很难的。　　毕竟他们没有全套的解密设备，是没法破解步步高影碟机的加密技术的。　　比起后世便捷的编程手段，和大量公开的数据资料。　　这年代，盗版商如果有那个能力，早自己做研发了，哪里还用得着做盗版。　　现在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大公司。　　所以当收到消息的楚青，第一时间就让段勇平联系了米国的孙燕生。　　果然，一个多月前，索尼就上马了高密度CD项目，也就是DVD。　　当然孙燕生能这么快就打听到消息，还得归功于VCD专利的另外一部分持有者，JVC。　　同样上马高密度CD的了不止索尼一家。　　这几个月的世界，步步高的VCD已经引起了许多公司的注意。　　就包括找到JVC合作的另外一家本子企业，东芝。　　“现在我们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段勇平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几个月的时间，VCD已经卖出了大越五万多台。　　创造的营收，更是超过了三个亿。　　其中光是VCD碟片带来的经济利益，就达到了一个亿。　　尤其自从央视播完第一轮《新白娘子传奇》后，步步高的全国旗舰店，第一时间就把它的VCD碟片挂了上去。　　这次和原来的租赁不同，这样一套五十集的连续剧，步步高是以150的价格出售的。　　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光这一套碟，就在全国卖了将近一千万的营收。　　而且随着热度传开，这套碟的销量还在增加。　　可现在，市面上出现了VCD的盗版碟，这造成的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毕竟比起卖VCD影碟机。VCD碟片的利润才是最大的。　　几块钱一张成本的碟片，能轻松卖到好几十。这可是好几倍的利润。　　“第一，发动全国的旗舰店的所有会员，悬赏十万打击盗版。我们先把源头纠出来。”

“第二，让柯少安回一趟弯弯，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让他打听一下MPGE的解码芯片。我稍后马上就回来。”

稍微沉吟片刻，楚青就立刻做出了安排。　　只要换位思考一下，楚青就能猜到，如果他是索尼，既然已经出手了，就绝对不会只现在这么简单。　　盗版VCD碟片，打击的只是步步高短期利润。　　生产出VCD影碟机，才是对步步高最好的打击。　　并且生产影碟机，根本不用索尼自己下场。　　只要仿制MPEG解码芯片即可。　　步步高的解码芯片，是由孙燕生的C-Cube代加工生产的。作为VCD的合伙人，他肯定不会把这个芯片卖给盗版企业的。　　那么其他人想买到这类芯片，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本子和弯弯。　　上一世VCD被DVD彻底取代，除了VCD本身画质上确实不如DVD，更多的是这些行业巨头的入场，让盗版影碟机大量扰乱市场。　　陷入价格战和同质化竞争的万燕，根本腾不出手去研发更先进的DVD项目。　　这才让后来居上的索尼等巨头，弯道超车，联合了全新的DVD标准，将VCD挤出了市场。　　这就和十几年前的录像带标准之争一样。　　是Betamax 还是VHS，是VCD还是DVD结果只能有一个。　　资金短缺的万燕，面对强大的3C联盟，最终的失败是注定的。　　可这一世，楚青不是姜万勐，步步高也不是万燕。　　虽然索尼的联盟依然强大，可楚青要让他们知道，把手伸过界了的后果会是什么。　　五日之后，从梁平转飞机在由双流机场飞深圳。经过长达5个多小时的飞行，　　楚青一行人，回到了深圳。　　“现在已经捣毁了两处制假窝点，一处在魔都，一处在福州。”

刚到办公室，段勇平就给楚青带来了第一个好消息。　　“情况怎么样？”

“幸好发现的及时，他们还没来得及生产多少，一共缴获了十多万章成品VCD碟片。现在外面已经销售出去的，大概有个几万章，不过最多的《新白娘子传奇》，还都没来得及出货。”

“刻录设备和原材料都是哪来的？”

“他们的刻录设备是索尼最新款的，走弯弯过来的，而且是已经调制好了防盗编码，并且防盗编码和我们工厂的一样。至于光盘材料，是买的先科的，虽然劣质了点，可也能勉强糊弄过去。”

先科是国内最早和飞利浦合作生产光盘的企业。　　“也就是说，我们工厂有人把防盗编码泄露出去了。”

“嗯！”

“芯片呐。”

楚青没有去纠结那个环节出了错，也没去找到第是谁泄露的。　　他们的设备来自索尼，内部有人往外泄露，这一点也不稀奇。　　他反倒更关心影碟机的事情。　　“你猜得不错，现在弯弯的联华已经在生产了。只不过，最快得三个月后才能出货。听说国内已经有好几家厂商预定了。”

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段勇平也是心惊不已。　　果然按照楚青猜测的，背后的势力一出手，就直接往VCD最根本的两点招呼。　　芯片和碟片。是VCD产品的两个赢利点。　　如果真的被让盗版大面积出现，利益受损的只有步步高。　　不管是消费者，还是其他商家，反倒会喜闻乐见。　　“对外放话，我们卖VCD影碟机的授权。所有厂家，只要愿意都可以参与竞购。”

稍作沉吟，楚青直接丢出了一个炸弹。　　对面这个顺子虽然不大，可楚青手里唯一能压下的就只有这一对王。想打对方一个春天的计划，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好在他手里的牌不算烂。索尼想赢他，可没那么容易。　　比起上一世，万燕死抱着VCD不放。　　楚青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授权专利的准备。　　只不过按照他原来的预计，这个时间会在晚个一两年。　　等步步高利用这一两年的垄断，赚取足够利润用于研发DVD项目。　　可如今看来，索尼这些巨头，并不想给VCD继续发展的空间。　　至于在国内打版权官司。　　不是楚青不想，而是现在去和他们纠结这个，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就像步步高和任天堂打版权官司，只要对方愿意。随便拖延扯皮一下，就能把时间拖个两三年。　　到时候，等到结果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真要那样去做，反倒落入了索尼的圈套。　　他们做这一切，目的都是想把步步高拖入泥潭，让他无暇顾及DVD的研发。　　上辈子万燕就是这样被拖死的。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楚青才会十分果断的直接用双王炸了。　　与其让他们用盗版来冲击自己的，他不如主动放弃。　　这样一来，虽然舍弃了影碟机的利润，可却能把VCD碟片牢牢抓在手里。　　“另外放出风去，把VCD盗版悬赏加到50万。我要让市面上不敢有盗版碟。”

面对盗版最好的办法，一是制度上杜绝，第二就是物理上杜绝。　　以现在国内的情况，制度上想杜绝，最少还得等个几十年。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物理上杜绝。　　物理上杜绝，最好的办法就是全民监督。然后在让盗版碟，缺少生存空间。　　就像磁带市场一样，让盗版商做盗版，却无利可图。　　“步步高VCD租赁，招聘全国合作伙伴。”

就在楚青放出专利授权消息的同时。　　央视一套的黄金时段，又出现了另外一则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