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霞睡着之后，王凡小心地给她盖上被子，便蹑手蹑脚地走下了床。刚刚一下床，他突然发现，他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王凡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次打量了一下周围，这一回视野中的景物恢复了正常。王凡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一眼，确认程霞还在熟睡中后，这才走到门边，拉开门走了出去。然而刚刚走出病室，先前的那股奇怪的感觉，再次涌现上来。走廊的墙壁，时而离得他很近，时而离得他很远。墙是不可能发生变化的话，那这样子的话，发生变化的只有可能会是他自己。这样的感觉，先前躺在床上的时候，他隐隐就发现了。只是那个时候，还不是太过于明显。而当他走出病房之后，这股感觉就格外的鲜明了。在他视野之中，所有的景物都在发生摇晃。而且他的双脚就仿佛是不听他的使唤一样，他想要往前迈出步子的时候，脚还停留在原地，而他想要停下来的时候，双脚却不听使唤地走动着。拜这所赐，王凡没走几步路，就摔倒在地面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是那病发作了？王凡硬撑着站了起来，靠在墙壁上，再次打量起周围的情景。空旷的走廊中，只有他一人站在这里。略有些昏暗地白炽灯光，映照在他脸上。周围更是死一般的安静，能够听到的只有他那心脏跳动的声音。王凡能够感觉得出来，此刻他的心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跳动着。这个速度，怕是比起平常的速度要快上两倍，甚至是三倍。心脏就仿佛是要从胸口处，跳出来一样。“我……这是，要死了吗？”

王凡无力地靠着墙坐在地面上，右手捂住胸口，不住地喘着粗气。别说是走路了，就连思考都有些奇怪了。不知道为何，每当他想着一件事情的时候，很快就会跳到下一件事情上。他的身体，就仿佛如同婴儿那般，不受他的控制。这……肯定是那病发作了。不然的话，又怎么会是这样的情况。“呼……呼……”沉重的喘气声，回荡在安静的长廊之中。略有些暗淡的灯光，映照出了王凡那有些阴沉沧桑的面孔。此刻王凡的脸色，就犹如死人那般惨白无色。“不行，我不能在这里放弃……还不能放弃！”

王凡那有些暗淡下来的两眼之中，渐渐绽放出光彩，他一下子攥紧了拳头，动作非常缓慢地艰难地，借着墙壁站了起来。他还不能放弃，不能够在这里放弃！他还没有赚到足够让王诗雨上到大学的学费，没有亲眼见到妹妹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绝对不会！身体不听使唤，那就驱使到能够听使唤的程度为止！尽管视野中的景色还在不断地晃动着，但王凡已经能够站起来了。在从病室门口走到这里的过程之中，王凡隐隐察觉到了一点。并不是他的双脚不听从他的使唤，而是他的下达的命令仿佛永远比起双脚执行的时候，还要来得快。而且不是快上一点半点，是快上了很多。也正是如此，每当他想要去做些什么的时候，双脚还没有收到指令，等到收到指令的时候，他又下达了另外一个指令。所以才会有，刚刚像是婴儿学着走路那般，步履蹒跚最后都直接摔到在地。“呼……”王凡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不去理会那还在晃动的景物，把所有的杂乱思绪都排出脑海，只想着一个念头，那就是右脚往前迈出一步。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立刻朝着右脚传达去，往前迈出一步这个念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是一秒钟？还是一分钟？又或者是十分钟。王凡不知道，也已经没有了那样的感觉，他只知道，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的右脚往前迈出了一步。果然，就像是他猜想的那样子。并不是身体不受控制，而是他的思维与身体的反应不知道为什么，无法连接上。更准确地来说，是同步上。此刻他的思维与身体，就仿佛是两个独立出来的不同部分。哪怕只是想要执行走一步路，这样简单的过程，都变得是异常的繁琐和复杂。如果说，他的思维与身体一直不同步的话，恐怕以他这样的情况，是什么事情都无法去做了。不行，就算是再怎么不可能，也要尝试一下，后悔就留到失败之后。王凡咬了咬牙，准备再次尝试一下刚刚的那番行为。可就在这个时候，从走廊的那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当声音传到王凡耳中的时候，王凡的意识就已经做出了反应，下意识地想要朝着那个方向转过头去。而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却还没有做出反应。“病小子，你怎么在这里！”

一道充满沧桑的苍老声音，在王凡耳边回荡开来。就在那声音，响起的时候。王凡那以惊人速度跳动不停的心脏，突然渐渐平稳了下来，很快又恢复到了平常的那个速度。“啊，我……是……”王凡头转向了先前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身体却还干愣在原地，话更是说到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了。因为王凡直接摔到在地面上了。毕竟王凡的脑袋又不是螺丝订上去的，不可能能够扭一百八十度，扭了一个角度之后，便无法再扭，强行想要扭动的时候，身体没跟上反应，最后就直接嘭得摔到在地面上。“病小子，你可没必要和我行如此大礼啊，”摔到在地面上的王凡，恰好以一个半跪在地面上的姿势，面对向那说话的老人。“不是……我是……那个老人家……你是谁？”

王凡想了想，把先前的疑惑和不解都咽回了肚子之中，尴尬地笑了笑开口问道。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先前的那股异样的感觉消失了，那这样子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