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道歉的话对禹靖川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他冷哼一声扭过头。程月华则是冷笑着问道：“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道歉？你做错了什么？”

“我不该动手打大哥。”

“只是不该动手？！”

程月华温和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厉声指责道，“你有没有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不过就是个私生子，是我看你可怜，让你父亲带你离开那个贫穷的大杂院，让你享受禹家的富贵！你可倒好，回过头来，就是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

禹铭戟心里冷笑一声，不屑于程月华争辩。他低了低头，又一次说道：“您说的是，是我不好，我道歉。给大哥道歉，也给禹家道歉，对不起！”

禹靖川阴鸷地说：“我怎么记得，父亲说是要你给我下跪道歉？看来你……”禹靖川还没说完，禹铭戟就“噗通”一声跪在了病床边。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丝毫的耻辱感。程月华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这就完了？禹靖川愣了愣，这件事情要这么结束了？禹靖川看着禹铭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怒不可遏，恨自己不能跳起来揍他两拳，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为这样就完了？你看看我身上的纱布，你不觉得不在自己身上来两下，对得起我吗？”

禹铭戟早有准备，他突然从地上站起来，在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把匕首把儿朝向禹靖川，阴沉地说道：“我看你身上也没力气，要不你刺我两刀？”

“你以为我不敢吗？”

刚开始还被突如其来的匕首吓了一跳的禹靖川被禹铭戟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激怒，就要伸手夺过匕首。程月华却拦住了他的手，深沉地说道：“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何必自相残杀。既然禹铭戟都过来道歉了，靖川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

“妈！”

禹靖川不接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按道理来说就算现在他把禹铭戟捅死了，父亲都不会怎么样，母亲到底在想什么？禹铭戟也有些诧异，在程月华拒绝的眼神中收回匕首。程月华却说：“我和靖川原谅你了，但是你再订婚宴上强行带走语薇的事情，还不能这么算了。语薇中午的时候会过来，我看你要是真心道歉，就在这里留一会儿，等语薇来了好好跟她道歉。”

禹铭戟漆黑的眼眸骤然收紧。他就知道，程月华不是什么善类。“程阿姨，陆语薇的事情，我事先已经和她道过谦了，她很大度，也已经原谅我了。”

“那可不行，”程月华不依不饶，“语薇是我靖川的未婚妻，是我也禹家的长媳，靖川不亲眼看到她原谅你，这件事就过不去。你都把靖川打成这样了，让你道个应该道的歉，不过分吧。”

禹靖川心中一喜，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而禹铭戟则是脸色更加阴沉，黑着脸不说话。程月华嘴角一挑，威胁道：“看来禹铭戟你年纪小，不能理解你加在靖川身上的痛苦，但是你母亲活了大半辈子，她应该懂。子不教母之过，还是让你母亲替你体会一下这到底是多大的痛苦。”

禹铭戟从十八岁自美国回来就没向禹家人低过一次头。深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脑中浮现母亲白皙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猩红伤疤，手指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闭了闭眼，强压住心底的怒气，从牙缝里挤出来：“好，既然是大哥的要求，我等就是了。”

中午，陆语薇回家做好了新的鸽子汤拿到禹靖川的病房的时候，一进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手里牵着的琥珀高兴地原地直跳。房间里有两男一女的呼吸声，陆语薇几乎已经知道是谁来了，心中惊讶罪魁祸首的他怎么会来到这里。她的手稍稍用力压制琥珀，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道：“靖川，你在睡觉吗？”

禹靖川阴狠地盯着对禹铭戟摇首摆尾的大狗，不悦地说道：“我没睡，病房里来了人，我怎么能睡着？”

陆语薇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明知故问：“是谁来了呀？”

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程月华看了眼冷峻地站在窗边的禹铭戟，见他的视线没有落在陆语薇身上，脸色稍微缓和一点，不阴不阳地说道：“语薇，禹铭戟知道自己做错了，来和他大哥道歉。靖川知道你也受了委屈，也让禹铭戟给你道个歉。”

沉着脸的禹靖川也用一副吩咐下人的口吻催促道：“禹铭戟，你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你大嫂道歉！”

道歉？陆语薇闻言有些懵，她不禁开始怀疑房间里多出来的那个男人是不是禹铭戟。禹铭戟拥有未来集团庞大的势力，既然敢把禹靖川打成这样，又怎么可能会放下尊严过来道歉呢？但是那个熟悉的男声确确实实是属于禹铭戟的，就在三个小时前，他还在电话里教自己华科集团的局势。此时此刻，他的口吻竟然是从未有过的谦卑：“大嫂，对不起，订婚宴的时候我不该强行带走你，给你和大哥添麻烦了。”

陆语薇一时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眼前发生的事是那么不现实。禹靖川看到陆语薇不可置信的表情，心中得意，得寸进尺地说道：“你之前都给我跪下了，现在看到你大嫂怎么不跪了？”

“长幼有序，跪你长嫂不算委屈你。更何况是你做错了事。”

程月华端着茶杯，柔声说着狠厉的话。陆语薇大骇，无比震惊地“看”这禹铭戟说话的方向。现在是什么情况？禹铭戟怎么可能会下跪？禹铭戟的集团出现问题了，还是为了自己？现在有人用枪指着禹铭戟吗？自古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程月华在一点一点地挑战着禹铭戟的自尊心。其实她本来只是想在陆语薇面前逼迫禹铭戟让他难堪，最好是他摔门而出让禹海城彻底没有原谅他的理由，也就不会放过他那个贱人母亲。但是程月华万万没想到的是，禹铭戟竟然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跪向陆语薇。他身后的落地窗是正午的骄阳，阳光刺眼，让她看不见逆着光的他的表情。“大嫂，我跟你道歉，我不该强行带你走，给你造成困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