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谚铭？他就一程序员，还能有多大能耐？郁博斌不以为然，以为是看中林谚铭家里的背景，追着陆长军就说：“陆总，老林那人没什么背景，你别看他从小搞电脑，家里没钱，都跑亲戚家蹭的。”

“那亲戚呢？”

“原来卖电脑的，长城电脑知道吧？在城里也算先富起来的那一批，后来长城不行了，他那代理商舅舅也跟着垮了。”

还有这段故事呢，陆长军问道：“你在理工大人脉挺广的啊。”

郁博斌笑说：“我就爱交朋友，又在学生会里负责宣传，哪个系哪个学院都打过交道。”

“赶紧把秋招的事搞定吧，就下周，今天都星期四了。”

“我这就去理工大。黑网吧不管了？”

“先别管了。”

几天后，陆长军和郁博斌弄了个遮阳棚，弄了两个易拉宝广告，就在理工大的露天体育场摆上了。上面写着招程序设计师，网站设计师，美工，行政专员，财务等等。正常来说就是过来问个意向，收个简历，做个初步的交流沟通。后面再打电话通知面试，至于网投，还不存在。郁博斌摇着扇子说：“陆总，我觉得吧，把嫂子叫过来给撑个人场吧？要不就两个大汉，男生不愿意过来啊。”

倒不是性别歧视，程序员确实男生多，就跟护士女生多一个道理。“你不人脉广吗？又是应届毕业生，我还指着你给找些女学生。”

“立马的，陆总等着。”

郁博斌起身就羡慕地往室内篮球场看去，有牌面的大厂都在里面。那里不单不用怕晒，还有中央空调，学校还给每家配了一台冰柜，放着各种的饮料和雪糕，就大厂的人有钥匙。偏心呐！陆长军在那等着，一上午也没几个人来，在那掩嘴偷笑的倒不少。宏图两个字一摆出来，哪有大学生不知道是开网吧的？“就再没出息也不至于做网管吧？”

“人家招程序员。”

“你信吗？开网吧要程序员？”

“那来秋招做什么？”

“鬼才知道。”

一对情侣走过去，陆长军无奈的拿起瓶矿泉水，拧开盖正要喝，一口就喷在地上。郁博斌带着七八个女生过来了，长相都一言难尽，最出众的都算是面目全非了。他还使劲的喊：“都坐下，把场面撑起来，别让人看瘪了。”

“那还用说，老郁，我靠这边坐。”

“我坐这边，哎，这位是你说的陆总吧，我挨着陆总。”

陆长军也不会嫌弃人丑，可你不能靠过来吧？还拿着扇子摇，一摇那脸上的粉就随风飘到他脸上去了。弄得他连打了几个喷嚏，赶紧夺路而逃。“博斌你守着，我去逛逛。”

理工大还跟以前一个鸟样，朝气蓬勃得到处都散发着荷尔蒙。成双成对的比单身狗还多，哪怕是歪瓜裂枣也得找个差强人意的将就着。省得读四年本科，连场恋爱都没谈，人生也太无趣了。最重要没经验就进社会，要被人嘲笑的。就是没见到什么熟面孔。按理说秋招应该遇到不少前生的熟人。陆长军绕着体育场走了一圈，招聘的公司里也有几颗未来之星，负责人也都是充满斗志的样子。但风险投资的事还是算了。天使轮早就过了，就那几个钱，还不够人家烧的，上去也是自讨没趣。“这不长军吗？”

正要往回走，被人叫住了。陆长军一看，差点一声贱人脱口而出了。不是别人，是轮胎厂的厂长王建仁，厂里的员工子弟背后都叫他贱人。应该叫原厂长了，或者叫王主任。轮胎厂破产后，弄了个管理委员会，王建仁理所当然的成了主任。租车间租办公楼的时候，还跟他碰过两面。但在陆长军的眼里，王建仁就是个倒霉蛋。轮胎厂倒闭的事跟他没多大关系，他提拔上来就两年，原来就是个部件车间主任，还没做什么就被上面勒令停产，紧接着就是破产清算，摆明是拿来背锅的。就轮胎厂当年的情况，别说他，就是神仙也救不了。怎么说轮胎厂都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早就积重难返了。没有巨大的资金注入，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没有铁腕人物断臂求生，将一些八十年代涉足的主业之外的产业清理处置，有魄力能顶住让一部分工人失业后的谩骂指责，最终也是死路一条。陆长军不是没想过救一救轮胎厂的下岗工人。那都是他叫阿姨婶婶叫叔叔伯伯叫哥哥姐姐的。可难题也摆在面前，破产已经两年了，拿着买断工龄的钱，不少工人都开始了新生活。再想回厂里，技术也都生疏了。况且不说现在还是独善其身的阶段，制造轮胎也不是陆长军擅长的地方，滚轮胎就会。还会拿内胎充了气做个娃娃，或者做个游泳圈扔河里鸭子划水。而面前红光满面的王建仁，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王叔啊，怎么？厂里还招人？”

“跟厂里没关系，我来帮一个朋友的忙。”

“王叔这是再就业了啊，给多少钱一个月？”

“提不提钱的，我就是义务帮忙。喏，看见了吗？华清科技，开网吧的。”

顺着王建仁说着就手一指。好嘛，网吧来秋招也不是宏图一家啊，棚子也不小，名字也响亮。不过人家是招网管。“那位六十上下的就是华清科技的老板，叫许坚城，人都叫他坚叔。要不过去认识一下？给你找份工做做，别每天浪了。”

“改天吧，我来找朋友。”

“那就改天。”

陆长军回招聘位那，女生都不见了。“我看陆总不喜欢，就让她们走了，”郁博斌干笑道，“不是我故意找她们，她们一听说我来招聘就主动过来看热闹，我也知道她们对不起市容。”

“也没到那份上，”陆长军摇头，“黄咏胜说有人跟马勇提了个醒，他才叫那些小孩去网吧闹事的，那人是不是叫许坚城？”

“对，也是光明村的，但早年就去了外地经商，赚了不少钱。”

那就没错了。华清网吧数量也不少，好像有十来家，都散落在城里各处，偏偏没在大学城插旗，似乎有意避开宏图。“陆总碰上熟人了？”

“嗯。”

眼看三点了，陆长军拿起桌上的喇叭，爬上桌就喊：“招程序员、设计师、美工，入职月薪五千，技术过硬的，还能再谈！行政后勤也需要，两千一个月！”

所有人都看过来了。不说学生，一样来招聘的单位都一脸错愕，这谁啊，这么牛叉？来乱的吗？是这个行情吗？郁博斌也不嫌丢人，也把手放在嘴边跟着喊：“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啊，秋招当口，就业的黄金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一通吆喝还真管用，桌前立刻挤满了人。没什么别的原因，工资开得太高了而已。理工大虽然是211，985，可跟清北比起来还差了一档。02年毕业的计算机专业，也就能拿个一两千。对陆长军来说，显然就是白菜价，面前的大学生，就是一茬茬的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