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念刚出城，沈玉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很不错，速度挺快，看来你这烂好人的性格是改不了了。”

沈小念按下接听键时，就听沈玉华在那头自认为很了解她地说。“你们在哪里？”

沈小念自动摒弃着沈玉华的阴阳怪气，压抑着翻涌着的情绪，平静地问。“下车！”

沈玉华在那头言简意赅道。沈小念听话地下了车。“往你左手边前进。”

沈玉华在那头说。沈小念没有一点迟疑，按着沈玉华说的去做。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先找到冷如月和李楠，虽然他们对她有着误会，但是，他们是司丞最好的朋友。不管如何，她不想他们出事。况且，沈玉华找上他们，多半都是因为她。现在，她真的不知道沈玉华想做什么？沈玉华曾冒充她到陆月白庄园，想带走大宝和小宝不成，却带走了庄园地图的事，她也从未深究过里面的原因。她不敢往下想。她不想把曾经爱护她的姐姐想得那么不堪那么坏。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听沈玉华指路的沈小念，很快就到了沈玉华指定的位置。沈小念打量了一眼四周空旷的山路，没有看到一处疑似有仓库的地方，正想问沈玉华在哪里时，沈玉华又开口了，“上车。”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摇下，沈小念看到了一个人，同时，她也是毫不犹豫地上了车。短发瘦个的女人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嘴角牵出一抹讽刺，“沈小念，我们又见面了。”

沈小念看了女人一眼，闭上了眼，不准备搭理。夏梓宫的一条走狗而已，她没必要理会。只是……“沈小念，其实你也挺可悲的。”

女人不在意她的无视，径直说道，“你这一辈子，最大的悲哀就是遇到沈玉华是你姐。”

沈小念诧异地睁眼，看向女人。女人对沈玉华流露出来的恨，绝对不是假的。不过，她有点好奇。这个女人是夏梓宫的手下，而夏梓宫和沈玉华之间的关系有点特别，凭着利益，两人走在一起，各取所需。纵然沈玉华对夏梓宫做了过分的事，也轮不到这个女人去恨沈玉华。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女人径直问，“沈小念，如果沈玉华死在了我手里，你会恨吗？”

“我会杀了你。”

沈小念毫不迟疑，一脸坚决。女人笑了，眼底尽是赞赏，随即说，“我想，如果你死在我手里，沈玉华一定会拍手称快的。”

“不会。”

沈小念一口否认，曾在城东十里坡山顶的时候，沈玉华对她开枪时，明明可以杀她，却是不忍了。女人一眼看穿她心思地说，“十里坡那次，我不知道沈玉华为什么对你手下留情了，但是这次，她不会放你离开的，你好自为之。”

沈小念想到在陆月白庄园时，沈玉华狠心持刀捅向女佣的情景，陆月白说沈玉华心变了，说沈玉华想带走大宝小宝的事，心底升出一股浓浓的悲伤。欢欢以为沈小念相信她的话，于心不忍道，“她不配做你姐。”

随即说着她的故事，“我的姐姐喜喜，从小就对我很好，我们长着一张脸，都为大少爷做事，每一次，我姐都会把危险的任务抢走，把没有危险的任务留给我。”

“当初，大少爷让我们之间的一个混到沈大海和你姐身边，去国外调查你姐，我姐立即站出来说她去。”

“其实，我也想去的，可我姐不让，她让我跟在你身边。”

“在那之前，我们两人都有调查过你的，也知道你是那种心软的人。”

“也许，正是因为那样，我姐才让我留在你身边，而她去了沈玉华和沈大海身边，还说什么她是姐姐，就该调姐姐的事，我是妹妹，就该调查妹妹的事。”

“因为那事，我很不服气，直到她死讯传来时，我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在保护我。”

“她知道沈大海与黑社会有染，知道沈玉华心狠手辣，所以，她把危险留给了自己，最终，也为她的选择付出了生命。”

“如果不是沈玉华的私欲，我姐就不会……我恨沈玉华。”

一直到了别墅前，欢欢那近乎自言自语的话才结束了。沈小念摸着衣兜里的匕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喜喜，欢欢！喜欢！欢喜！难舍难分的存在，却被现实剥夺了在一起的机会。欢欢说，上天在造人的时候，如果造出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那么就会毁掉一张，以保证另一张的独一无二。沈玉华和她，注定了只能活一个。正想着，别墅大门从里至外地打开来。一个全身黑的男人看了她一眼，不卑不亢地说，“夫人已经在楼上等候多时。”

夫人！沈玉华真的嫁给陆向日了吗？陆向日不顾世俗，她也不顾了吗？不顾辱母之仇，不顾杀父之仇……看着三步一小岗，十步一大岗的巡视队伍。也许，沈玉华真的如陆月白所说，变了。早就不是她认识的沈玉华了。在别墅大厅时，沈小念看到的不是沈玉华，是陆向日。才半个月不见，陆向日似乎老了二十岁，整个人在沈小念眼中调了个度。如果说之前看到的陆向日因为年轻，不像六十岁的老人，那么，现在的陆向日却是因为苍老，不像六十岁的老人。眼窝沉陷，眼黛严重，脸上的皮肤也起了皱纹。看上去萎靡了不少，那神采奕奕的眼睛，似乎失去了光泽，头上乌黑的短发也在一夜间全白了。“你……”“怎么？才半个月不见，就不认识了？”

陆向日打断了沈小念惊讶的话，指了指她对面的沙发说，“坐一会儿，你姐打电话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你这是怎么了？”

终是忍不住，沈小念问出了心中疑惑。“你在关心我？”

陆向日拿过茶几上的打火机，拿过旁边的雪茄，在沈小念的目光下，点燃，放到了唇边。“你有看医生吗？”

沈小念不答反问，目光盯着陆向日持雪茄的手。那手，形似枯稿，似一层皮包裹着骨头，似乎少了那层皮，骨头就会散架一样。“人都会老的。”

陆向日吧唧了一口雪茄，似看穿了沈小念心中所想，淡淡地开口。飘起的烟雾，迷了沈小念的眼，让沈小念看不清陆向日的表情。但是，沈小念却从陆向日那看似平静无波的话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悲哀。“你才六十多岁，哪里老了？现在活个百把岁的人，比比皆是。”

不知道陆向日怎么了，沈小念却是循心地劝道，“你要看医生，说句不好听的，刚刚，要不是看你坐在沙发中没人撵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了人。”

陆向日讥诮地看着沈小念，与沈小念谈话内容完全不在一个道上地反问，“医生能决定一个人的死期？”

“就算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要我想一个人死，那也是分分钟的事。”

沈小念刚想反驳，就见陆向日转头问下楼的沈玉华，“宝贝，你说我说得对吗？”

“陆爷说的是对的。”

沈玉华身形微滞，却在眨眼间便恢复了正常，语气中带着自豪。那种自豪，沈小念也演绎过，那是以夫为荣的自豪。果然，下一秒就听陆向日很是得意地赞道，“还是夫人了解为夫。”

转头对沈小念说，”沈小念，我和你姐已经领了结婚证，你是该喊我一声姐夫的？”

虽是问话，却没有要沈小念回答的意思，半分打趣半分认真道，“你放心，我这个姐夫对小姨子是不会产生兴趣的。”

“我不会认你的。”

沈小念霍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绕过沙发，退站到沙发后，问一旁下了楼的沈玉华，“他们呢？”

沈玉华脸色不变，“我这不是正准备带你去吗？走，我们一起。”

沈小念面无表情地盯着沈玉华，放着狠话，“沈玉华，如果他们有事，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沈玉华露出了一抹不屑，根本不把沈小念的威胁放在眼里，转头对陆向日说，“老公，我去处理一点私事，很快就回来。”

陆向日‘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沈玉华和沈小念离开，陆向日拿起旁边手机就拨了一个电话出去，电话刚被接起，他就直奔主题，“什么时候来？我说了，我生病了，难道我养你二十多年，气头上的话气头上的事，你也要计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