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刚开始嫁入墨家的时候是惶恐的，毕竟她虽然是老夫人的亲侄女，可她只是赵家的一个庶女，要不然也不可能嫁来墨家做妾，所以刚开始也是在钱氏面前伏小做低的好一阵，也尽心尽力地讨好老夫人和墨文韬，直到生下了墨白景她才踏实了些。可现在她有儿有女的，尤其是墨白景还比钱氏生那两个都出息，她还怕什么？色衰而爱驰，她还能指望墨文韬宠她一辈子不成？所以虽然赵姨娘惊讶墨文韬养了个非正经人家出身的外室，但也仅仅只是震惊罢了，要说愤怒，她指不定都还没有钱氏愤怒。所以钱氏想要来看她的笑话，怕是不成了。而钱氏听了赵姨娘的话，也是气了个仰倒。什么叫如果她大度的话，不妨将人接进府来？合着若是她不将人接进府中来，就是她不够大度？“你倒是个心宽的，也不怕她若是进府来了，你连老爷的面儿都见不着！”

钱氏也不愿意让赵姨娘看了笑话，所以硬生生地憋着这口气。“只要老爷欢喜，我见不见得着老爷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姨娘微微一笑。钱氏最后只能无功而返。“夫人也别太着急了，赵姨娘兴许只是表面上不在意，私底下还指不定如何呢！”

丫鬟桃杏儿一边帮钱氏捶着腿，一边安慰钱氏道。“我倒是没想到，她这般沉得住气！”

钱氏轻哼了一声。赵姨娘沉得住气，那想必就不会主动去使什么手段对付那外室了，那她要怎么办？“许是赵姨娘觉得现下三爷出息，指不定今年就能考中呢，自然也就不在意老爷的这点恩宠了，只要有三爷在一日，她都不用忧心什么。”

桃杏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可惜大爷和二爷不争气，否则您又何必去在意老爷宠谁……”说着，桃杏儿发觉自己失言了，赶忙跪下认错：“夫人饶命，奴婢的意思只是说大爷和二爷时运不济罢了，三爷……”“行了！起来吧！你这说的也是事实。”

钱氏叹了一口气。是啊，若是墨白凌和墨白斐争气，她连赵姨娘都可以不用放在眼里，又何必在意一个外室。尤其是墨白斐那个不争气的东西，还染上了脏病，简直气死她了！“夫人啊，奴婢斗胆说一句不该说的，当初您心软，让赵姨娘进了门，可后来的事儿，您也看见了，赵姨娘一开始还老实，可等她生下了三爷之后，整日里上蹿下跳的，这一次，这个外室，你可不能轻放过了，否则以后还不知道您会受什么委屈呢！”

桃杏儿替钱氏抱不平。“可我又能如何呢？”

钱氏苦笑。“夫人这话奴婢可就不爱听了，”桃杏儿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夫人可是正室，还给老爷生下了两个嫡子，岂是那等外室可以比的？再说了，那外室的身份，怕是不太好，否则老爷大可以纳进府来，又何必偷偷养在外面？夫人只要拿捏住了这一点，到哪里都是有理的！”

桃杏儿说得也有道理，钱氏开始琢磨起来。墨芜荑听说墨文韬养了个外室的事情，并没有比钱氏晚几天。“大伯母的动作还挺快。”

墨芜荑感叹道。“闹得还挺大呢！听说大夫人带人堵去那小院子的时候，大老爷正和那外室……”青碧说着说着就住了嘴，虽然她们院子里没有外人，但是一群小姑娘家说起这些，难免也还是不好意思的。“大夫人这一次倒真是豁出去了，听说带着人将那外室打得可惨了，身上到处都是伤呢！大老爷因为护着那外室，也挨了几下子，当场就怒了，要打大夫人，得亏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替大夫人挡了两下，否则大夫人怕是也要受伤的！”

青碧说得就跟当场看见了似的。“听说那外室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身的？”

墨芜荑问道。“正经人家的姑娘，就算是做妾，也是有纳妾文书的，哪有去做外室的，”青碧微微有些鄙夷，“听那周围的人说啊，那外室生得柔弱，说话也细声细气的，应当是南边儿来的，搞不好就是扬州那什么……”“扬州瘦马啊……”墨芜荑挑了挑眉。她上一次听说扬州瘦马，还是因为谭氏送给了冯七两个，现如今墨家又出现一个……看来谭氏的动作也挺快的。这说明她给谭氏下的药起作用了。墨芜荑勾了勾嘴角。钱氏这么一闹腾，墨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墨文韬在外面养了个外室，甚至连墨白柔和墨白珂都派了人回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因此，墨文韬也算是被闹了个灰头土脸。但关键是那外室还真是个扬州瘦马，墨老太爷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让墨文韬将人纳进府中来的，当即就说要卖了那外室。可偏生，那外室还不是墨文韬买来的，人家是良民，可就由不得老太爷说发卖就发卖了。所以最后，老太爷也只能勒令墨文韬和那外室断了关系，否则就要将他逐出墨家。“瞧瞧你干的好事！我若是被逐出墨家了，你又能捞到什么好处？”

墨文韬不敢对老太爷发火，只能回到瑞和院了之后，找钱氏算账，“有什么事情你不能和我好好商量，非要闹成现在这个局面？”

钱氏原本是挺开心今天墨文韬如此没脸，看着墨文韬那般维护那个外室，她也很庆幸自己听了桃杏儿的劝，没有将这个外室留着，而是选择及时的将事情闹出来。横竖那外室的身份，老太爷也不可能答应将她纳进来的。所以今日打了个胜仗的钱氏还挺开心，谁知道刚回到瑞和院，墨文韬就来找麻烦了。“好好商量？商量什么，商量让我将那个女人接近府中来吗？我呸！”

钱氏冷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你一把年纪了，是怎么好意思朝一个跟你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女人下手！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对着你这张和她父亲一样满是褶子的脸，怎么喊得出那么恶心的话！”

“你！”

墨文韬被钱氏如此直白的话给气得不轻，指着钱氏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老牛吃嫩草，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说着，钱氏还啐了墨文韬一口。墨文韬好些年没有领教到钱氏如此功力，加上又自诩是个要脸的读书人，所以险些被人钱氏说得给气晕过去。“你如此善妒！我休了你！”

墨文韬最终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休了我？”

钱氏嗤笑了一声，“那你倒是说说，我犯了七出的哪一条？善妒？难不成赵姨娘和周姨娘是摆设不成？家中两个姨娘摆着，还能说我善妒，我看你莫不是昏了头？”

钱氏也是这些时间憋得狠了，从过继的事情开始，她在和赵姨娘的斗法中失败，就是因为墨文韬不肯站在她这一边，到后来发现墨文韬养了外室，再到现在，墨文韬居然因为这个外室说要休了她。当初墨文韬再宠赵姨娘，可也没有说过要休了她的话。所以钱氏明显被气得不轻，说话也就更加地不过脑子了。墨文韬是一个在传统不过的男人，如今被钱氏指着鼻子骂老牛吃嫩草，又被骂昏了头，所以一怒之下就打了钱氏一巴掌。“啪”的一声让整个屋子都为之一静。钱氏没设防墨文韬会打自己，所以被墨文韬这重重的一巴掌扇得踉跄了两下，最终跌倒在地上。“你居然敢打我！”

钱氏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墨文韬。“我……”墨文韬打完钱氏之后，也有些后悔，倒不是没觉得不该打钱氏，主要是觉得这有违他平日里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君子作风。所以墨文韬想要开口解释两句，但是钱氏这会儿已经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三两下，麻溜地爬起来，朝着墨文韬脸上就招呼去了。青松院很快就乱成了一片。墨芜荑听说钱氏和墨文韬打起来的时候，正在和赵家姐妹一块儿闲聊。墨芜荑也不知道赵家姐妹是怎么回事，只要她不出门，每天定然会雷打不动地来蒹葭院找她闲聊，搞得墨芜荑最近哪怕是没什么事儿，都想要出门去转转，也好过陪着赵家姐妹在这儿有一句每一句的说话。钱氏和墨文韬打起来的事情，动静闹得也不小，所以都不用人打听，就能知道。“五妹妹，咱们去瞧瞧去吧，可别出什么事儿才是。”

赵明珠一脸兴味。墨芜荑：……你来别人家做客，主人家出了事儿，你难道不应该避嫌，赶紧回你的院子里去吗？怎么还上赶着看热闹呢？再说了，外边儿都在说大老爷和老夫人在青松院大打出手的事儿，你还用去看了才知道吗？大抵是墨芜荑的无语表现得太明白，所以赵明瑕赶忙拉了拉赵明珠：“三妹妹，我们先回去吧！”

赵明珠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倒也顺着赵明瑕的话，告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