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发现,原来陆繁星的瞳仁并非是纯黑色,而是带着浅的琥珀色,眨眼间有种无端欲语还休妩媚流出,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能惑人。他想,这双眼、这张脸,不知勾引了多少男人!陆繁星实在被他盯得有点心里发毛,这种感觉犹如被等着凌迟能将人心力耗尽,“……厉总,您这是准备做什么?好好的将我拉出来,就想这样,嗯?”
说话时,两人之间不剩丝毫缝隙,彼此呼吸缠绕,饶是别的男人肯定立刻变成绕指柔,但现在这人是厉绍棠,那就只能另当别论。“陆繁星,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
男人带着惩罚似的故意又加重了些手上的力道,他想看见她眼底浮现的痛与祈求。他们眼下是这般近的距离,近到可以看清她脸上的毛细孔,但依旧什么都没有。即便是令许多女人恼火的毛细孔,在她这里估计也需要个放大镜才能看得清楚。女人看着他,像是看到了时间尽头,眼神是即便斗转星移都无法改变的坚定。她缓缓吐出一个字,“你——”男人嘴角扬起,如墨的眸子深处满是不屑,“别跟我玩手段,我要听实话。”
他凑近她耳畔,如毒舌般肆意吐着蛇信。“你最好乖乖听话,我对你所作所为的忍耐力真已经到了极限!”
陆繁星眼神一颤,她刚才已经说了实话,但眼前男人不信,对他而言这就是一句……“疯话”。呵,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他们这辈子估计就注定咫尺天涯了吧!她忍着心脏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调笑道:“原来厉总对我这种女人还有忍耐力啊!何必这样委屈您自己呢!不就是怪我害了秦诗薇么?这次是要往我身上射枪子,还是陆氏或者……”“唔唔!”
陆繁星猛地瞪大双眼,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懵。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吻非但没有任何情意,反而带着一股子嫌弃与厌恶,或者是施舍。陆繁星向来心高气傲得很,讨厌被他如此对待。很快,陆繁星就感觉钳制她的手不再那么紧,她想趁机挣脱开——“呵,你跟别的男人做也是这样躺尸不动,他们会不会觉得没劲,嗯?”
厉绍棠状似温柔擦拭她嘴唇上的莹亮。陆繁星压抑心里的羞耻感,将头撇开点,“那是因为厉总吻技太一般,我没兴趣回应——”其实恰恰相反,他吻技很好。虽然她没有可比较的对象,但就是莫名这么觉得,刚才她被他亲得差点瘫软在地,幸好后面还有一堵墙能让她勉强支撑。可这样的吻技不知要亲过多少女人的嘴才能练得如此炉火纯青,想想也是挺恶心。“陆繁星你别得寸进尺!”
男人显然被惹怒,“诗薇的事我绝对不会这么算了。”
“所以……厉总准备做什么?”
陆繁星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擦拭被他刚蹂躏的唇,擦的力道很大,似乎带着某种厌恶,“可我刚才看见秦小姐好像恢复的还不错,还知道对厉总您撒娇卖萌,比我这个一点伤都没受的人讨人喜欢多了。”
厉绍棠眼底闪过戾气,“对你陆繁星而言,只要不死都算不错,即便是死了,估计也觉得是人家倒霉,狼心狗肺向来是你的专属名词,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你就是没有任何长进!”
陆繁星只觉血液好似逆流成暗涌,他说八年前——原来,他还是在意那件事。“厉绍棠,我……”她想说她没他想象的那么坏,她也伤心、也难过。“你闭嘴!现在最好滚离我的视线!免得我真动手杀了你!”
“……”男人根本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早很久以前就已经给她判了死刑。黎洛不放心,找到两人时就看见她那个素来习惯将所有情绪收敛的主子一脸阴郁地正往病房方向走,经过她身边时,她被他吓得退避三舍,只能低头不敢去看他。待人一走,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整个人又重新活过来一样跑到陆繁星身边,“少奶奶您没事吧?”
陆繁星脸色渐渐变白,很久才缓神过来,抬眸看向眼前的人,勉强露齿一笑,“……小洛儿是你啊!”
黎洛汗颜,每次听见她叫“小洛儿”,就觉得是自己成了“太监”。不过,听着听着也有点顺耳了。黎洛麻溜晃神过来,说:“三少奶奶您跟厉总又吵架了么?”
“我和他吵架不是很正常么?”
陆繁星伸手拍了拍黎洛肩膀,笑着说:“哪天心平气和坐下来一起喝茶才会变得奇怪,到那时候你就真该过来慰问我了,嗯?”
黎洛不太懂,“三少奶奶,我承认厉总确实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不过您每次见他能不能也压一下自己的脾气,要学着顺他毛,不能老是跟他反骨。男人嘛!其实都喜欢温柔点的女人。”
这些话当然不是黎洛自己想出来的,她没那个脑子,更不懂男人心理,是有天实在无聊跟容言在微信上聊天时顺便聊到的话题,大致基本上就是容言的想法,不过她听着似乎有点道理,所以就借花献佛了。“顺毛?温柔?”
陆繁星神色微顿,随即摇头笑着说:“厉绍棠身边还缺给他顺毛的人么?有你、有容言,还有一大堆我认识的,或者我不认识的,够顺的了吧!”
在渝城厉绍棠可以说是只手遮天、是爷,平时就是横着走,哪里还缺给他顺毛的人?况且,他们之间哪里只是她服一下软就能解决的事?黎洛被说的有点哑口无言,低头摸了摸鼻子,说:“总之顺着点也不会错的。”
“诶!”
陆繁星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伸手挑起黎洛下巴,“小丫头,你到底是哪边的人?厉绍棠还是我?”
黎洛顿感尴尬,连忙挥开那只手,心想竟然被一个女人调戏了,“我是你们夫妻两个的人,厉总、还有您……”说着就莫名有点激动,索性用手开始比划,两根食指合并在一起,“懂么?是你们两个的人。”
那次在山上,她就觉得以他们之间的默契即便不能成为恩爱夫妻,也该成为知己。不然,就是憾事。陆繁星看着那双手,表情一时有些复杂,很久后才展颜寡淡一笑,“我走了,你继续去给你家主子顺毛吧!”
黎洛:“……”感情她刚才的话都白说了。才走出去两步的人又突然侧身,眼底跳跃着什么,问:“小洛儿,秦诗薇到底怎么了?”
黎洛看了眼病房方向,思忖了半晌才说:“好像是失忆,谁都不认识,现在就认识厉总,缠着他不放。只要厉总一离开,她就哭,这几天——”说到这里顿了顿,似是在斟酌要不要继续往下说,但一看对方那双平静的眼神,就大胆说了。“这几天厉总就在病房里办公,时刻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