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沉反应过来，如被雷击般松开手。“没事。”

沈绾后退一步，低下头。“谢太子殿下相救。”

“堂弟！”

顾晏沉刚准备说话，又一道声音传入耳畔。“宁舟？”

待看清来人，他惊得瞪大双眼。“怎么是你？”

直到杜宁舟走近，顾晏沉拍了拍他的肩膀，才确认并非是自己出现幻觉。一旁的沈绾亦是云里雾里。她从未见过面前这位男子，也没有听说过“杜宁舟”这个名字。不过看上去顾晏沉和他十分相熟的样子。“我才回来，准备进宫看望伯母来着，倒是巧得很，在这碰到你了。”

杜宁舟见到顾晏沉也欢喜得很。“这位是……”话音刚落，他注意到沈绾。“她是太傅府的三娘子。”

顾晏沉同他介绍。“是沈太傅吗？”

杜宁舟追问。“嗯。”

顾晏沉点头应道。“难怪你们两个待在一起，我还以为……”杜宁舟挑了挑眉头，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分明是位男子，他却长着一张美人脸。尤其那双桃花眼，不笑时已经极尽魅惑，笑时双眸弯起，还未开口，平白添了几分暧昧。原本沈绾和顾晏沉清清白白，被他这样一打量，倒好似二人之间真有什么。“太子殿下和杜公子想来许久未见，应当有好些话要说，我就不多打扰了。”

沈绾匆匆说完，逃似走开了。之后，顾晏沉带杜宁舟来向沈烜几人打了声招呼。“妹妹，你脸怎的这么红？可是身子不舒服？”

沈长青关心询问道。“有吗？”

沈绾诧异，双手摸了摸脸颊。“不信你问父亲。”

沈长青见她不信，转头去向沈烜求证。“是杜公子说了些什么吧？”

沈烜一眼看穿。“是的。”

沈绾点头如捣蒜。还好沈烜理解她，否则她真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他小时候就是如此，没想到十几年过去。却是一点都没有变。”

沈烜无奈笑了笑。“他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父亲认识那位杜公子吗？”

沈绾心生好奇。“算吧。”

沈烜回答。“他是太子表舅的孩子，是皇后的娘家人。”

“难怪刚刚杜公子唤太子殿下堂弟。”

沈绾恍然大悟。不过说是他为兄，顾晏沉看上去可比杜宁舟这个做哥哥的稳当多了。“说起来，这孩子身世也惨得很。”

沈烜喉间苦涩，神情也愈加沉重。“太子殿下的表舅，应当是当年的左骑兵统领吧？”

沈长青在史书上了解过杜家人。比起他们一生中得过的荣誉，家族中出了一代皇后算是最微不足道的了。“是的，就是那个和外蒙大战整整九天九夜，凭一己之力守住玄虎关的杜大将军。”

沈烜点头。话音刚落，沈长青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年外蒙南侵，沈绾还未出生。而她出生时，正好与外蒙投降是同一天。所以幼时许氏便常说她有福气，连算命的道士也说她有福相。“与外蒙那场战事维持了近两年之久，杜大人最终没能等到外蒙投降那日，便牺牲在了战场，之后他夫人伤心欲绝，也随他而去，留下了才八个月大的杜宁舟。七岁那年，祖父因病去世，他则陪着祖母回了永城，这一待就是十几年，只是偶尔回来一趟，过两天就又走了。可惜一年前，他祖母也去世了。”

听完沈烜的话，沈绾心中犹如堵着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那他岂不是，只有皇后和太子殿下两个亲人了？”

皇后的父亲曾是镇国大将军，同样牺牲在了那场战争里。“嗯。”

沈烜闷声道。沈绾心头一颤。她方才见杜宁舟满面春光，哪里看得出他有如此悲惨的身世。“对了，我记得你和那太尉府的秦娘子关系不错。”

沈烜忽然想起。“她父亲，也就是秦太尉，是杜将军的好友。”

“原来还有这层渊源。”

沈绾不由得感慨。如此说来，秦知惬和顾晏沉，无论学识样貌，亦或是家世，当真都是一等一的般配。难怪她刚回京城，皇后便待她十分亲近。是夜。白府，书房。凉风透过窗户缝隙吹进来，烛火摇曳，屋内忽明忽暗。白敬山端坐在桌前，脸上满是阴霾。“大人，明明我们已经提前打点过，大理寺也有您的人，为何少爷还会日日遭受严刑拷打？”

黑衣男子忍不住发问。“这些人都是趋炎附势的主，我如今已经不是越国公，他们又怎可能还像从前那般对我毕恭毕敬，不过表面上做做功夫罢了。”

白敬山嗤笑。“那接下来我应当做些什么？”

黑衣男子眉头紧锁。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白煊每日受尽煎熬吧。这样下去，只怕他都没命捱到明年开春。“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

白敬山面无表情。“要不然告诉皇上？少爷的罪是皇上定的，太子如今横插一脚，岂不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黑衣男子思索片刻，提议道。“你当真以为太子敢冒着忤逆皇上的风险做这件事吗？”

白敬山白了黑衣男子一眼。他一顿，重重将头低下。“顾晏沉之所以敢如此欺负煊儿，无非是因为皇上也想这样做，但碍于身份不好为之。而他，不过是以自己的名义，做了皇上手中的刀子。”

他也是在朝中摸爬滚打过来的，能够坐到如今的位置上，他什么没有经历过。皇上这些个小心思，他清楚得很。“你先下去吧。”

白敬山冷声吩咐。黑衣男子退下。转眼屋内只剩他一人。白敬山正襟危坐。良久，他闷哼一声，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他双手撑在书桌上，浑身止不住颤抖。“顾晏沉。”

白敬山用尽所有力气，从牙齿缝隙挤出这三个字。……离年宴还有八九日，关于周王的礼物，沈绾仍旧一筹莫展。“你今天怎么一直心不在焉？”

沈长青坐在她一旁看书，中途抬了几次头，沈绾都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样。终于，他忍不住开口询问沈绾。“我遇到了一个问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