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老子以为你钻了地缝呢！”

随着骂声，春亮的头发被人一把捞住。顿时，他那甜蜜蜜的心窝儿，仿佛倒进了一碗鱼苦胆。“看你样子蛮乖，良心却比煤炭还黑。要骗，你也该看对象，不应该骗到我头上来唦！”

这声音，惊动左右的小摊小贩，留住来往的男女老幼，像看猴戏似的围拢来，堵塞半边街。春亮浑身暴汗，满脸像有鸡虱子爬，恨不能插翅飞逃。“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你哑巴了？说话呀！”

“……”王师傅冲着看热闹的人群嚷道：“他把小鱼塞进大鱼肚子里，以一块七角八分的价卖给我。”

“那还行！你问清白他是哪个学校的，向许乡长反映，开除他的学籍！”

春亮也不示弱，嚷道：“大鱼吃小鱼。你怎么知道是我塞的？”

王师傅瞠目结舌。众人哈哈大笑。这笑声，侵犯了王师傅在这小镇上的威严，他挥起肥厚的巴掌要打人，被众人拉住了。王师傅吼道：“那，那，退钱！”

“我没有钱。”

“你刚才赚的我的钱呢？”

“我进馆子吃了！”

“吃了，也要给老子吐出来！”

“我现在就吐，吐了你要吗？”

众人又一阵大笑。卖油炸虾米粑粑的黑胡子爷爷走上前，捧起春亮的脸蛋，说：“我晓得你不是贪吃的孩子！你如果真的把小鱼塞进大鱼肚子里赚他的钱，那一定是有什么大事急需钱用。我这儿有五元钱，拿去退给王师傅吧！”

这下，春亮眼里潮乎乎的，他用劲忍住，不让泪水往外涌。他像是回答黑胡子爷爷，又像是自言自语：“我不能要你的钱。我也不退钱给他。”

“不退，老子就折断你的秤杆。”

“那我就告你的状。你违反政府法令，天天杀青蛙！你敢保证以后不再买青蛙吗？”

众人听了春亮的话，都张大不解的眼睛望着他。王师傅一阵大笑，说：“买青蛙招待上级领导，这是书记、乡长安排的。你告我有什么用？”

春亮还要说什么，忽听人群外传来熟悉的叫卖声：“卖蛙呀！伍角钱一斤的活青蛙！”

王师傅哈哈大笑。春亮怒不可遏，喊道：“丁涛！你敢卖！”

回答他的是一阵合唱似的叫卖声：“卖蛙呀！卖蛙呀！”

春亮急得大声呼喊：“丁涛！你们怎么说话不算数呀！”

没有回答，只听叫卖声渐渐远去。王师傅招手叫喊：“你们回来，我要买蛙。”

“卖蛙呀！卖蛙呀！”

叫卖声越来越模糊。王师傅急得一跺脚，丢开春亮，追赶上去。春亮看见丁涛、芦波、晓蓉回过头，朝他诡秘地笑了笑，春亮会意了。小镇上的人们都感到莫名其妙，望着他们追向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