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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廿岁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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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武元年,七月一日。  在福建安平,郑森庄重的接待了来自江南的隆武朝廷使者。  对于郑芝豹在江南的异常举动,郑森是有所预料的,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隆武帝朱聿键对郑氏的封赏却较历史上更加厚重。  特现在封爵上,就是在弘光朝已有侯爵之位的郑芝龙荣封闽国公,而自郑芝龙以降,郑森承袭南安侯,郑鸿逵受封定虏侯,郑泰、郑鸣骏、郑肇基等人依次封伯,堪称阖门俱受国恩,荣耀非凡,声动四海。  又是一场豪宴,安平城内外敲锣打鼓,远处安平港两岸码头上停泊的各国船只,都是蜂拥的人群朝着安平挤去,道路上是车马牛并驾,行人交头接耳,笑逐颜开,全然不见乱世已至的模样。  驻首安平城高台之上,望见这番繁盛场景的郑森此刻心情却没这么好。  “殿下,巡抚大人已经到了。”

“嗯,我知道了。”

郑森转头,看向郑泰:“胶东的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据悉鞑子已调急重兵进入山东。”

“二叔不是在胶东构筑了防线吗?”

郑泰抿嘴:“即便如此,怕也是守不住的,登莱二府距离京师太近,鞑子绝不会容忍三爷在胶东扎根。”

郑森默默点头,也是,他想让郑鸿逵效仿当年的皮岛毛文龙在胶东死死站住脚,以牵制吸引满清本就是一种奢望。  一则郑军在胶东没有根基,不比毛文龙所部都是辽人,在辽东打游击如鱼得水。  二则郑鸿逵所占胶东虽是三面靠海的半岛,但终究不是海上,随时都会受到清军的威胁,就算是皮岛,也逃不过被清军已冰上行军占领的命运。  三则嘛,就是郑森已经得到了隆武朝廷的承认,福建士绅和郑氏上下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也已认可了他的统治,郑鸿逵郑芝豹他们回来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了。  而且,郑氏今年的开支远远超过了收入,郑森又需要一个得力干将帮助自己,他还想对临近的广东重新展开攻势,综合以上几个因素,郑鸿逵继续在胶东留守已经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了。  “我会给二叔写信的,实在撑不住便走脱,保存实力为上。”

郑泰颔首,正要退下时补充了一句话。  “对了殿下,长庚先生答应入灵源学宫教授了,还有,若菽公已至安平赴会,现正在前堂就坐。”

郑森闻言眼神一明,拍掌笑道:“复兴有望也!”

毫无疑问,隆武朝廷的这一番封赏,算是以朝廷正统为郑森正名,承认了他为郑氏领袖的既定事实。  别轻视这一纸空文,爵位不算,只这朝廷认可四个字,就能打消许多徘徊犹豫的名士心中顾虑,聚集在郑森身旁。  如郭、宋这样的高士最重名声,郑森握有郑氏,钱粮人皆不缺,掌权也是依靠中兴社的大批士绅子弟,同时因为郑芝龙的海寇身份,导致郑森出身不显,恰巧郑森对有能力有名望的人才很是尊重,算得上礼贤下士,这就与一些有志于力挽狂澜的人才一拍即合。  唯一要顾虑的就是郑森上位的不光彩,安平之变后就有流言传与八闽,言说郑森杀弟囚父,不为人臣云云。  其实这事对于福建的官绅来说已不是秘闻,他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内幕,但知道与公开说不是一回事,许多本来受到郑森招揽有意入世子府的人才就这样一直耽搁了下来,直到郑森得到隆武朝廷正统的封爵,官面上杀弟囚父的污蔑被洗清,并承认了他为郑氏集团的领袖。  隆武元年七月初一,穿越两年之后,郑森再度身处安平,已是众星捧月,万众瞩目。  他紧随郑芝龙身后,余者有福建巡抚张肯堂、福建巡按吴春枝以及福建左右布政使等官员,虽然是郑芝龙领头,但所有人都知道,随侍芝龙身畔的郑森才是正主。  封爵的仪式很快结束,郑森以虚二十二岁的年纪承袭南安侯之爵,已是位极人臣,荣耀之至。  也正是在这一场代表隆武朝廷的仪式上,郑芝龙再度宣布,将郑氏全部移交到郑森手上。  “吾身疲体惫,早有隐退之心,吾子森为千里驹,当负重任,克己奉公,为复兴计耳,他日驱逐鞑虏,还于旧都,吾心安也。”

郑芝龙与三月份之前的精神面貌萎靡不少,这倒不是郑森虐待他,虽然需要提防但该有的衣食住行等待遇还是不会缺的。  何况随着郑森安抚了郑氏内部的各个利益集团,平息了郑彩、颜克英等人的作乱,郑芝龙自己也知道翻身的可能性不大。  现在的状态不佳,大抵是这段时间难以接受被软禁的事实所导致的。  “父亲嘱托,儿子牢记心中,断不敢忘。”

...  维持一个政治集团的稳定说易也易说难也难,易是因为只要保证利益分配就能稳定各方,而难则是当新兴的团体或是派系与旧有的派系之间发生冲突时,如何平衡、缓和这些冲突,找到一个折中的,各方都能接受的点便成了关键。  在这一点上,郑森感觉自己还是非常幸运的。  郑氏集团分为海寇派和海商派,海商派是郑芝龙发家后或被兼并或前来归附的各路海商,他们占据多数却无法影响郑氏的大局。  海寇派内,又分为郑姓与非郑姓,前者很好理解,是郑芝龙以及其他姓郑的兄弟、堂兄弟、族兄弟等,非郑姓主要以郑芝龙起家时的十八芝为首,他们在郑芝龙统治集团二十年后,虽然还保持了一定的独立性,但基本认可了郑家作为集团领袖的合法性。  郑森清剿了一帮叔父伯父们、软禁父亲、杀死郑恩后,对留在安平的非郑姓将领恩威并施,迅速稳定了局面,这不是他手段高明,主要是郑氏的力量有许多都被调到了外地。  再加上他以郑芝龙长子且是唯一成年子嗣的身份夺权,消弭了很多阻力。  但平稳接收权力的关键在于他之后的一系列举措,比如作为郑森最大支持者的中兴社群贤,并没有过多的染指安平权力,郑森上位后洗牌的权力主要由他的妻族以及支持他的郑氏将领瓜分,中兴社士人只获得了一小部分权力。  这一点很关键,再者就是,在远征金边王朝的洪旭陈辉等将领回来之后,郑森颇为礼遇,恩赐依旧,还让洪旭做了军政司长史,如此又打消了许多人的担忧。  最后,就是来自隆武朝廷的这番册封了。  在三月到七月之间的时间里,郑森一直在泉州活动,甚至连安平都没出过几次,除了担心安全之外,更多的是用来安抚各方,表示自己接管郑氏不是贸然起事,而是做了充足准备,有信心与能力接手集团并保证各方利益。  时至七月,时间终于是证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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