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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监守自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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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监守自盗

阿凯叔叔却没有停下,他对宁斌说:“声音轻点儿,我们假装寻找牲口,慢慢地绕着山走,从山顶那个突起的后面上去,那儿有一道山梁,在到达山顶墓地前不会有人看到我们。”

他们慢悠悠地朝前骑行,一路走走停停,像是在信马由缰,欣赏大自然的风景,消磨时光。然而,实际上宁斌现在兴奋极了,在去往山顶的一路上,他都热血沸腾。马儿们行走在碧绿的草甸上,悄无声息,当他们突然出现在古墓旁边时,宁斌满心希望能看到两名和故事插画中一模一样的劫匪——头裹血衣,腰挎手枪,或是两个留着络腮胡子,围坐在一堆金币银币前的海盗。

然而一刹那间,他的希望就幻灭了。一个男人正跪在坟墓旁边,看到他们就马上站了起来。宁斌一下子就认出他——正是法官莫德,也明白了他为何会在这儿,这让他很是羞愧。莫德的父亲就安葬在这里。在他们这儿,人们总是会像隐藏罪行一样隐藏自己的感情,一个人宁愿去偷邻居的东西,也不会去偷窥如此私密的感情。

宁斌很羞愧,于是勒住缰绳停下马,假装没有看到他,但是阿凯叔却骑着马继续前行。宁斌只好满怀诧异地紧随其后,即使阿凯叔咒骂自己的马或是唱一首下流的歌曲,也不会让宁斌如此惊讶。

宁斌因自己和阿凯叔感到惭愧,怎么能就这样直冲向一个刚从自己父亲坟墓前站起来的人呢?他仔细地回想阿凯叔叔以前是否曾经如此莽撞,如此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却发现他这一生真的从未做过如此轻率的事情。

阿凯叔的义兄法官莫德看到他们,用袖子擦了一把汗,脸色苍白如纸。从内心深处,宁斌感同身受,为他感到难过。要是宁斌自己做同样的事情时被别人撞见,脸色也会如此吧?对于阿凯叔叔的行为,宁斌感到难以启齿,是不是他的心变歪了,他之前所有的慷慨都去哪里了?

宁斌心想:也许阿凯叔叔是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一下法官莫德,遮掩一下他的惭愧,让他被冒犯的心情好受一些。然而,他一开口就让宁斌大吃一惊:“莫德兄,你回来了!”

莫德好像被阳光刺到了,使劲儿眨着眼睛,应该是还没回过神来。

“是的。”

他说。

“你为什么回来?”

阿凯问道。

莫德苍白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你居然问我这个?你太不像话了!”

他吼道,“这是我父亲的坟墓!我怎么不来祭奠?”

“你的父亲,”阿凯说道,“哦,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你的养父,或者说是继父,是个诚实的人。他生前对上帝对神佛充满敬畏,我敬佩他,并尊重他的坟墓,他的灵魂。”

“那我可要谢谢你了,阿凯,”莫德说道,“我也以父亲的生平事迹和他的墓地为荣。”

“太迟了。”

阿凯说道。

“迟了。”

莫德不由得重复了一遍。

“迟了。”

阿凯说道。

莫德展开双手,摆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你是说我的不幸玷污了我父亲的名誉?”

“不,”阿凯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一个人的名誉,不管是你父亲,或是你父亲的父亲,都不会因为不幸而被玷污。”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德问道。

“莫德兄,”阿凯说,“在你拥有这块地的时候,这坟墓的篱笆晒朽了,你也不管不顾,难道不是我帮忙重新修好的?你任由这里杂草丛生,最后还不是我帮忙把杂草除干净的?”

这是实话。阿凯叔叔曾经为这座墓修葺过篱笆,锄过草。现在这墓地上只有香桃木和洋莓,。宁斌以为法官莫德听到这话会感到害臊,没想到他的脸却大放光彩起来。

“阿凯兄弟,”他说道,“灾难会让我们想到对逝者的责任。一个人富裕的时候,我们容易彼此遗忘,只有在贫穷潦倒时才会想起对方。”

“贤人们很少关注逝者,”阿凯说道,“我也是这样。逝者在神的掌控下!我们应该对活着的人负责。莫德,你还记得过去那个想要埋葬自己父亲的年轻人的故事吗?”

“我记得,”莫德说道,“为此,我对他一直很敬仰。”

“要不是因为那件事,贤达的人也会对他很敬仰的。”

“什么事?”

莫德说道。

“那个故事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阿凯答道。

光彩从莫德的脸上消失了。他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终于说出了宁斌害怕听到的话。

“阿凯,”他说,“如果你打算从我嘴里掏出点什么,我就告诉你:我再也没脸住在这里了。我羞于见到那些因我而遭受不幸的人——我的兄弟,我的孩子。我已经决定要永远离开这里,不过在离开之前,我想再看看我父亲埋葬的地方,因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你不会理解这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告诉你吧,一个人遭难的时候,如果父亲还在世,就会想到父亲的家宅,如果父亲过世了,也会想到父亲的坟墓。”

莫德的这番坦白是在阿凯叔叔的无情行为之下被迫做出的,这让宁斌感到很是难堪,就上前拽住阿凯叔叔的袖子。

宁斌的那匹白马就在阿凯叔叔的枣红马旁边。他希望阿凯叔能够立即跟着他骑马离开。然而,阿凯叔却在马背上先是看了看宁斌,又向下看了看莫德,说道:“宁斌这小子觉得我们应该让你一个人在这儿表达孝心。”

“年轻有为,后生可畏,有这份心,真是难得,”莫德答道,“这对你是一种鞭笞,阿凯,好了,只是很可惜,人一上年纪就慢慢地没有了仁慈之心。”

阿凯的手放在马鞍上,看着莫德说道:“我曾读过关于慈善的佛经、书信和故事,经过长时间的思索以后,我认识到这世间还有比慈善更重要的东西——那是一种对人类而言更加珍贵的东西。同慈善一样,它不会因恶行而雀跃,但它也不会容忍一切,抑或是相信一切;与慈善不同,它更内省......莫德,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告诉你吧,我说的就是这样两个字:‘正义’!”

“阿凯,”莫德答道,“我可没心情听你说教。”

“那些需要说教的人,”阿凯说,“很少会有心情聆听说教。”

“阿凯,”莫德大叫道,“你气死我了!我俩没法做弟兄了!你能不能赶快走?”

“我们再谈一会儿,我马上就走,”阿凯说,“你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或许你要离开莲城去别处,今后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好吧,”法官莫德先生冷峻地问道,“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阿凯说道,“你看上去很孝顺,我这个问题也和孝顺有关:我们应该怎样对待一个拿凶器对付自己父亲的人?”

“他该被绞死,或者拉出去打靶——枪毙!”

莫德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换一种情况,”阿凯说道,“要是父亲帮助儿子保管一件东西,而这东西并不完全属于哪一个儿子,是儿子从别人那里偷盗或贪污受贿弄来的,因而这位父亲不愿意交出;这个儿子,为了讨回东西,是否应该拿着铁棍去对付自己的父亲呢?”

法官莫德的脸色开始面现犹疑,在宁斌看来,还显露出有点儿惊魂未定十分害怕的样子,仿佛阿凯的话语像一把利剑直接戳中了他的胸膛,触击到了他的心脏。

“阿凯,”他大叫道,“我不懂,不知道你在讲什么?你能解释一下吗?”

“我会解释的,”阿凯回答道,“只要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你昨晚为什么三更半夜还会来这里,今早为何又一次来到这里?七个小时之内两次来到你父亲的墓地,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跑两趟?”

莫德一时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来过,是你亲眼看见,还是有人看到以后告诉你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没有亲眼看到,”阿凯回答道,“也没有人告诉过我,不过我就是知道。”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莫德再次问道。

“老朋友,告诉你吧,”阿凯说道,“今天早晨,我在这条路上发现了两道通往这里的马蹄印,两道蹄印都在同一个地方进来,全都一直通到了这里,一道蹄印比较新,而另一道蹄印要早上几个小时——蹄印在土路上是很容易被分辨出来的。我比较了这两道蹄印,还有一道返回的蹄印,很快就发现所有的蹄印都是同一匹马留下的。而那马呢?”

阿凯停下来,用手指了指下面的板栗树林。

“而且,”阿凯继续说道,“你的那匹栗色马被藏在那片树林里,累得睡着了。你现在住的地方距离这里大约是三十公里远,今天早晨的这点儿路程不会让你的那匹马这么累得站着就睡着;可同样的路再多走一个来回那就是相当于增加了总共不低于九十公里路,跑上几乎整整一个夜晚,让你的马累得睡着就不足为奇了。”

莫德的头一动不动,不过宁斌注意到他朝下面瞥了一眼,这一瞥也没有逃过阿凯叔的眼睛,只听他继续说道:“刚才我看到草地上的这只撬棍,不过这撬棍跟你连跑两趟有什么关联呢?”

宁斌现在也看到了那只撬棍,就是它刚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莫德抬起头,挺直胸膛,站了起来。他的神情和姿态完全就像是在作垂死挣扎。

“是的,”他说,“昨晚我在这里,的确是我留下的这些蹄印,也是我的马,现在被我藏在小树林里,草地上的撬棍也是我的......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连跑两趟还带着撬棍,把马藏起来吗?好吧,老伙计,既然你不知羞耻,思想又龌龊,还要追究到底,那我就告诉你吧。”

宁斌不禁一愣,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阿凯叔。

“阿凯,你这人心如铁石,是不会明白的。告诉你吧,我打算在永远离开这儿之前来看看我父亲的坟墓,表达我的念想。我愧于见到这里的村民,因此选择在夜里赶路,来到这里,我却发现父亲的墓碑倒了,压在坟堆上面。我想把墓碑重新立好,不过弄不起来,那么,阿凯,换作是你,要是你的话,你该怎么办呢?离开,不管自己父亲的坟墓有多么破败不堪,有多么糟糕?不管你会怎么做,我可是往回走了三十公里的路,返回城里去拿了撬棍,现在我离开之前,把我父亲的墓碑重新立好。现在你能先走开,让我把剩下的活儿做完吗?”

“莫德,”阿凯问道,“你怎么知道你的房子在烧毁前遭到过抢劫,难道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也在大火中被烧掉了吗?那放火的人会不会是你的同伙,或者是你授意指派别人那么干的呢?”

“好了,我来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

莫德回答道,“那些钱我都放在了鹿皮鞍囊里,就垫在我的枕头下面,夜里我惊醒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到处都是浓烟,我跳起来从床边的椅子上抓起衣服就跑到了楼下,不过在那之前我先伸手摸了摸枕头下面那鹿皮鞍囊已经不见了。”

“可是,莫德,”阿凯继续问道,“要是没有看到鹿皮鞍囊,你怎么敢肯定钱已经被人偷走了呢?”

“我找到了鹿皮鞍囊,”莫德答道,“我冲回房子里,从里面找出了鹿皮鞍囊,可那时里面已经空了。”

“莫德,”阿凯说,“返回熊熊燃烧、一片漆黑、浓烟滚滚的屋子,你真的很勇敢,你也许只有很少一点的时间。”

“你说得没错,阿凯,”莫德回答,“只有一点儿时间——房子就像一个浓烟滚滚的罐子。不过,阿凯,那些钱是我掌管的,是我的责任,拼了命我也得护住它。”

宁斌注意到阿凯叔叔挺直了背,脚使劲儿踩着马镫。

“那么,莫德,”他的声音就像一把把尖刀,“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在浓烟滚滚、一片漆黑的房子里,在这么一丁点儿的时间内找到那些已经空了的鹿皮鞍囊的?除非你事先知道那鹿皮鞍囊在什么地方。”

很显然,阿凯抛出的问题像用针刺穿一只苍蝇一样,刺穿了莫德的心,他像被钉住的苍蝇一样,胡乱地扇动着翅膀。

“莫德,我算是看穿你了,彻底看透你了,”阿凯冷笑着说,“你这个小偷,伪君子,骗子!和所有骗子一样,你把你自己给毁了!你自己伙同别人偷了那笔钱,你这是贼喊捉贼,监守自盗!不想偿还欠下银行的贷款,想一走了之,把责任推脱给担保人,害人不浅,还想让你父亲成为抢劫的帮凶,成为替罪羊。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你安排人纵火,你趁乱把钱藏到了这逝者的家宅,可是,你看看,逝者用自己的家宅对付你!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你昨晚来这里,想要拿走那笔钱,却发现墓碑倒了,正好楔进了石灰岩墓顶,你搬不动,只能赶回去取撬棍,但是你这个贼又怎么知道,你的父亲虽然逝去了,但苍天还是与他同在!于是,我冥冥之中才能及时赶到这儿,帮助你父亲对付你这个手拿撬棍准备破坏其家宅的不孝之子!”

莫德变得畏畏缩缩,浑身发抖起来,似乎是无路可逃了。可突然间,他身上又有了力气,翻过篱笆墙,惊慌失措地跑了。他惊恐地跑下山,蹚过小溪,钻进了树林里。不一会儿,他就骑着那匹疲惫不堪的栗色马飞驰而去了。

阿凯从山顶上看着逃跑的小偷,没有去追。

他说道:“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让他去吧,我们欠这逝去的老人太多了。”

说着,他跳下马,用撬棍插到石碑下面,把石碑撬了起来。

果然,石碑下面正是法官莫德的鹿皮鞍囊和那些被偷走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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