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珊珊神色如常，想来姜妍儿还没真正做出什么事。姜夏定了定神，脸上也多了些笑意：“那不正巧吗？我也刚好下班，不如一起吃个饭？”

向珊珊连忙点头答应，“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最近几天刚想约你呢。”

说话间，姜夏察觉衣角被人越扯越紧。回过头，她看见霍淮使劲凑向她，宽阔的肩膀缩着，一副不愿意让陌生人靠近的表情。姜夏差点忘记了，霍淮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上次两人去游乐场玩，前后还跟了五六名保镖维持距离。“好了好了。”

姜夏连忙拉住他的手，试着安抚他，“我们赶紧找个吃饭的地方。”

“那好，”向珊珊眉眼弯弯，“卓飞早就定好了包间，我们不等他，先上去。”

几人落座后不久，卓飞就推门进来了。看见霍淮和姜夏二人，他有些意外地挑眉，漫不经心地吹了个口哨，“诶呦，宝贝儿，你这是遇见熟人了？”

向珊珊脸颊有些红，她没想到卓飞在外面也这样喊她，她轻咳两声转移注意力，“嗯，刚才在楼下遇见的。你快过来坐。”

桌上摆了一些餐前小菜，霍淮正拿着叉子专心致志地跟一颗龙眼斗智斗勇，姜夏一边用勺子帮他固定住，一边抬头瞅了卓飞几眼。外面的温度快到零下了，卓飞还穿着一件带着毛领的皮夹克，短款的外套显得他双腿修长。单单看外形，他的确有些资本。姜夏朝他点了点头，就当打了招呼。卓飞坐下后，视线饶有兴趣地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儿，“难得姜小姐最近有心思出门逛街。”

眼看霍淮伸手挖了一大勺布丁在盘子里，姜夏小声地提醒他：“小淮，少吃一点甜品，留着肚子待会儿吃点菜。”

霍淮恩恩答应着，一副全身心投入到食物里的状态。姜夏又给他擦了擦手指上的果汁，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把注意力放在卓飞身上。“卓少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难得我有心思？”

姜夏故意反问他。她的辞职事件闹得轰轰烈烈，知道真实内幕的人也不算少，想必卓飞早就听说了这件事。“姜小姐不知道吗？”

卓飞忽然促狭笑了下，“看来姜小姐这女儿当得不称职呢，连自己父亲进了医院急诊室都不知道。”

“是吗？”

向珊珊惊讶地询问姜夏，“伯父生病了？”

姜夏面不改色地笑了笑，“别担心，不是什么大问题。”

姜夏对上卓飞的视线，那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里盛满深意，他明明在笑，但那视线却莫名让人感到寒冷。姜夏心里忽然一惊。卓飞知道姜飞鹏住院这件事，是从新闻媒体上看到的，还是……姜妍儿告诉他的？如果是后者……姜夏拿勺子的手指渐渐缩紧，下意识往向珊珊的方向投去一瞥。卓飞嗤笑一声，“脑溢血不是什么大问题吗？我可是听说姜董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

卓飞一直揪着她不放，让姜夏心里的疑团越滚越大。难道说，卓飞这是在给姜妍儿打抱不平？姜夏盯着他的眼睛，静静思索了几秒后开口：“也不知道卓少怎么会对我的家事这么关心，要是我爸知道了，他指不定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两人一来一回，语气虽然不算冲，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人不怎么对付，向珊珊在一旁打着圆场：“菜都上来了，我们开始吃吧。”

“好啊。”

姜夏答应着，弯唇笑了下，如果不是向珊珊在场，恐怕她的话可能会说得更过分。她默默在心里吐槽卓飞，向珊珊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一个人？难道是一物降一物？向珊珊读书的时候是班里最乖最听话的那一类女孩，文静美好，温雅高洁，在没遇到卓飞之前，姜夏完全想不到她会和这么一个风流花心的男人结婚。“姐姐，你吃这个。”

霍淮用勺子给她挖菜。姜夏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坐在她面前的这对夫妻举止亲密，姿态亲昵，看起来感情十分深厚。每当向珊珊的目光在某道菜上多停留几秒，卓飞总是能准确无误地伸出筷子，那反应之迅速，姜夏不得不佩服。“吃饱了吗？”

卓飞轻轻给向珊珊擦着唇角，后者唇畔带笑，幸福地点点头。“那好，我现在开始吃了，宝宝你可不许闹哦。”

说着，男人低下头去，指了指向珊珊隆起的小腹，半开玩笑地说。“你别闹了，让人笑话。”

向珊珊脸红地把他往外推了推，红着脸看着姜夏：“这菜还合你们口味吗？需不需要再加点菜？”

霍淮状似不经意地抬眸，视线在向珊珊的小腹上一扫而过，有什么东西飞快隐去。姜夏凑近他耳边，“还想吃点什么吗？”

霍淮看着她贴近的脸，舔了舔勺子，轻轻摇头。饭后，姜夏又拉着向珊珊聊了会儿天，两人顺着人行天桥漫步，后面跟着两大男人。霍淮双手插兜，把下巴深深埋进衣领，盯着几步之外的姜夏，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的步伐。他就差把“生人勿扰”四个字黏在脑门上了。可还是有不识相的往前凑。卓飞单手拎着珊珊的包，走出了一股T台走秀的味儿，收获了不少姑娘的眼神。霍淮往栏杆靠了靠，心底有些埋汰卓飞。像只花蝴蝶似的。“诶。”

卓飞忽然撞了撞他的胳膊：“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霍淮淡淡瞥了他一眼，而后飞快地移开目光，像是被什么丑东西污了眼。“……问你话呢？”

卓飞好奇心上来了，他以前总听说霍家二少是个性情乖张、人见人厌的傻子，常年躲在家里不出门，以前也没机会求证，这次好不容易能当面瞅两眼，他不会放过这次机会。霍淮表现得像个呆子，无论卓飞怎么喊怎么叫，他都是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样子。捣鼓半晌得不到回应，卓飞果然放弃了，他道了声“无趣”，低头无聊地玩手机。叽叽喳喳的声音总算消失了，霍淮顿时觉得世界清净了不少。姜夏和向珊珊驻足在一家饰品店前，正指着橱窗里的一根钻石项链小声说着什么。霍淮放缓了脚步，一旁的卓飞却一直盯着手机没有注意到，眼看几人就要撞在一起，他猛地往前垮了一步，看准卓飞的鞋后跟狠狠踩了下去。“诶呦——”随着清脆的一声“啪”，卓飞捂着脚踝直抽气。手机砸在地上，屏幕碎得四分五裂。前面两个女人应声回头，看见卓飞迅速弯腰捡起手机，动作有些慌乱。“怎么了？”

向珊珊看他痛得龇牙咧嘴，连忙上前扶住他。姜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霍淮满怀愧疚地对珊珊说：“这位姐姐，对不起，是小淮的错，小淮不小心踩了他的脚……你要打小淮就打吧，小淮是绝对不会哭出声的！”

“啊……”向珊珊愣了下，下意识摆手：“没、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

“嘶……”脚后跟还在火辣辣地疼，冷不丁听见霍淮这么一句茶言茶语，卓飞气得想撂挑子走人。“好吧。”

霍淮乖乖地站在姜夏身后，罚站似的拽着她的衣袖。“卓少，真是不好意思啊，需要去看下医生吗？”

姜夏站在珊珊身侧，略带歉意地问。“哎呀不用，只是被踩了一脚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向珊珊连忙摆手。几人找了家咖啡厅坐着，围成一桌，卓飞还时不时瞪一眼霍淮，结果全被霍淮给无视了。卓飞郁闷了，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跟一个傻子发脾气吧？霍淮趴在桌子上，看似无聊地把玩汤匙，实则不断地回想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手机掉地上的时候，他清楚地看见那被砸烂的屏幕上，有一张女性的私房照。卓飞捡手机的动作太快，他没看清女人的脸，但这并不妨碍霍淮对他抱有更深的成见。霍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让几人的目光全都聚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开始装困：“姐姐，想睡觉。”

见此，向珊珊也不好意思留她，只好朝她摆摆手，约下次再见。从商场出来还有段距离，姜夏牵着霍淮的手，慢慢地走着。广场上的人并不多，不少卖小孩玩具的小摊都摆了出来，五颜六色的带灯气球，还有很多新奇的圣诞节玩具。姜夏边走边看，觉得还挺好玩。“诶，小淮，你喜欢吗？我给你买……”话未说完，姜夏猛地顿住了话音。“什么？”

霍淮扭过头，眼神有些迟疑。姜夏眨眼，刚才是她看花眼了吧？她以为这些孩童玩的这些小东西，霍淮应该很感兴趣来着，但她刚才乍一回头，在他眼里看到的不是兴奋和好奇，而是平静无波的冷淡，仿佛周围的一切热闹和喧嚣都与他无关。一个心智只有几岁的小孩儿，会有这样的神色吗？然而，再当姜夏定睛一看时，他眼里又什么都没有了，霍淮还是那个她熟悉的男人。“姐姐，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