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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柴荣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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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男主外女主内,为了让柴荣安心工作,符氏努力做好贤内助,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全都包了。

有王朴、曹翰、王著、赵匡胤这些人的辅佐,柴荣处理政务,得心应手,事半功倍。强盗小偷都逮起来了,把境内治理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其实做强盗当小偷是高危职业,捉住了是要挨揍的,搞不好还要挨刀子。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呢?这些人当中,有的是逃跑的军人,有的是无田无户的流民,有的是凶残成性的暴徒。成分相当复杂,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现在政策变了,已经分田到户了,你们不要再做强盗了。要遵守法律,自食其力,养活自己。

防区内治安好了,小偷小摸的少了,聚众赌博的看不到了。无所事事的柴荣想起了远在京师的郭威,不禁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决定立刻回往开封。他带领符氏,还有若干亲兵上路,虽然算不上浩浩荡荡,但是也引人注目。

开封城近在眼前,只要穿过城门,就进城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口,柴荣揉了揉眼睛,认清楚是王峻。堂堂后周集团公司二当家亲自来迎接,看来自己的面子实在太大了。

秀峰叔叔,别来无恙,我想死你了!柴荣笑容满面的趋上前去,给王峻行礼。王峻是上级,就算亲如一家,也不忘记官场上的规矩。

现在是办公时间,严肃一点,不要嬉皮笑脸。王峻严肃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准许你回来了吗?你回来之前,通知过我吗?自己偷偷回来,就是擅离职守。作为中上层管理干部,你这样无组织无纪律无原则,是渎职是犯错。王峻的声音越来越高,而且表情越来越严厉。机关枪似的一连几问,把柴荣都问懵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像个疯狗一样乱叫乱跳?柴荣看着王峻,忽然之间,觉得陌生之极。

我跟你爸爸称兄道弟,穿一条裤子,好的不分彼此。念你是初犯,这次不记过,给你一次警告。希望你记住教训,不要再犯同样的错了。好了,回去吧。王峻神情虽然还是严厉,但口气总算松动了些。

柴荣如释重负,长长嘘了口气,终于可以进城了。但是王峻像个石墩子一样挡在城门口,总不能从他身上踩过去吧?你倒是让一让啊,这样挡着,叫我怎么过去嘛?

我说的回去,是叫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是要你回到开封城里面去。我说的不是人话吗?你听不懂吗?你这种智商,怎么能做太子?

面对王峻的刁难,柴荣能不能硬闯?答案是绝对不能。王峻穿着紫色官服,代表的是公家。柴荣在他的面前,是上下级关系,而不是叔侄关系。如果凭着自己皇子的身份,一怒之下,不但硬闯,而且暴揍王峻一顿,不是不行,除非是不想干了。他极有分寸,极具智慧,当然不会做这种没有头脑的傻事。

怅然离开京师,越想越不对,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王峻怎么知道我回来了,而且正巧出现在城门口?他究竟往天上放了几颗间谍卫星,又有多少间谍卫星死死盯着自己不放?他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断定不但京师里布满了王峻的眼线,只怕澶州都有他的奸细。王峻掌握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究竟想做什么?想偷窥什么?想知道什么?虽然有一连串疑问,但是只有王峻本人知道答案。

王峻为什么敢阻拦柴荣,为什么敢对他叫嚣呢?答案是日渐嚣张跋扈,眼里容不下别人了。柴荣越能干,对他来说越是威胁,越容不下。还有一件小事,可能别人都忽视了,但是他却观察入微,管中窥豹,略见一斑,从中看出了郭威对柴荣的态度。

张哥,没有粮草了,借点粮草吧。柴荣笑眯眯看着镇宁军粮料使张美,希望他能够大开方便之门。

面对柴荣的请求,张美每次都是有求必应。打开仓库,机关枪、手榴弹,应有尽有,想要什么自己挑吧。为什么这么巴结柴荣,还不是柴荣皇子的身份摆在那里。

他们眉来眼去,却惹得郭威不高兴了。张美这种行为是典型的慷公家之慨,结私人之谊,是一种政治站队的行为,要在澶州搞自己的私人小集团。我还没有死,你们就在底下搞小动作。我要是死了,你们还不翻天了。

为了杀鸡儆猴,郭威把张美调到濮州当马步军都虞候去了。让一个会计去带兵,是不是有点驴唇不对马嘴?这还是看着柴荣的面子做出的处罚,要是不看面子,还不乱棍打死?如果张美是鸡,柴荣就是猴。宰鸡的目的不是为了喝鸡汤吃全家桶,而是为了警告震慑猴子。

这件事情虽然很小,而且官员调动是非常正常的事,但是王峻还是以他灵敏的嗅觉,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郭威这么对待柴荣,似乎没有把他当亲儿子看待。话说回来,郭威才四十七八岁,风华正茂,壮得像头牛似的,生个儿子还不像母鸡下蛋,好玩似的。我的家产,要留给亲儿子,养子先靠边站吧。

正因为郭威的态度暧昧,所以王峻才敢蹬鼻子上脸,对着柴荣挑三拣四,不把他放在眼里。

柴荣会逆来顺受吗?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远见的青年,当然不会意志消沉。越有困难,越要迎难而上,他在等待时机。

沧州黄河决堤,洪水泛滥成灾,无数百姓无家可归。做为二当家,王峻要去沧州赈灾,还要督造两只大铁狮子。每只铁狮子重达二三十万斤,放在黄河岸边,黄河里的水怪就再也无法兴风作浪,为祸人间了。

柴荣立刻动身前往京师,这一次不像上一次队伍庞大,而是轻装简行,只带了两名亲兵。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就为王峻不在京师的时候,见缝插针,见郭威一面。

爸爸,我想你啊!柴荣跪在郭威面前,泪如雨下。郭威深受感染,也是老泪纵横。

起来,起来,有话慢慢说,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看看我?郭威还以为儿子娶了媳妇,忘记了自己。

不是我不想回来,而是王峻不让我回来。有一次,我都走到城门口了,却给王峻赶了回去。说这些话的时候,柴荣义愤填膺。

说王峻,王峻到。

王峻于深夜之中冲进皇宫,怒气冲冲来到柴荣面前。趁我不在京师,以为有机可乘是吗?谁让你回来的?没有我的同意,不许擅进京师一步,现在立刻马上出去。

已经是半夜了,给我个面子,让他在京师住一晚,明天再回澶州。

你的面子值多少钱一斤?我凭什么给你面子?就算郭威拉下老脸,低三下四求情,王峻仍然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非要柴荣连夜出城。柴荣无可奈何,只得悻悻而去。

郭威原本心情极佳,但是给王峻这么一搅和,顿时心烦意乱。他远在沧州赈灾,怎么知道柴荣回来了?除了皇宫里安插了眼线,实在没有什么别的说法可以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要在皇宫里安插眼线,我的身边有多少奸细,为什么要监视我?

郭威越想越越觉得事态无比严重了,王峻的权势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已经威胁到自己了。是装聋作哑,不管不问,任其自由发展下去。还是撒下一张大网,等待鱼儿自投罗网。郭威经过精确的计算,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王峻辞职了,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就撂挑子不干了。郭威有些郁闷,说不干就不干,什么意思嘛?至少也要把屁股擦干净再走嘛,留下这个烂摊子算什么?转念一想,不干就不干,地球离了谁都照转无误。离了你王屠户,难道要吃带毛猪不成?

没过两天,冯道、范质、李谷三位宰相捧着一大摞公文来找郭威。老板,二当家不在,这些公文没有人批阅。你看起来很闲的样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批阅公文吧。

郭威顿时不高兴了,忍不住反驳。我虽然是老板,可是没有领宰相的工资,凭什么要我批阅公文?你们都是宰相,你们自己的份内之事,凭什么要我做?

老板你有所不知,二当家在的时候,都是他批阅公文。我们只有靠边站的份,看一眼的权力都没有,更不要说发表看法了。三位宰相七嘴八舌,牢骚满腹,话语之间充满了酸溜溜的味道。

如今二当家不在,你们先批,遇上拿不定主意的,再来问我。

我们虽然是宰相,可是不会批阅公文啊!从哪里下笔都不知道,还是老板你自己来吧。

没有吃过猪肉,难道没有见过猪跑吗?你们先批,我最后拍板,这样总行了吧?

这三位宰相都在官场上混了许多年,每个人都有一百个心眼,比鬼还精。要我们当家做主也不是不行,万一王峻回来了,怪我们越俎代庖,夺了他的大权怎么办?他的剑法出神入化,我们可不是对手。再说你们好的穿一条裤子,床头吵架床尾和,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因此异口同声,不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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