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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欲擒故纵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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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搞定堆积如山的公文,更加焦头烂额的事接踵而至。各地藩镇们纷纷上表,请求郭威挽留王峻。

郭威一脸懵逼,满头雾水。看看这些军区司令们的奏表,话里话外,好像王峻是被开除的,是被逼走的,心里觉得十分冤枉。我没有开除王峻呀,是他自己辞职不干的。我挽留了,可是他吃了秤砣,铁了心肠,非要回家养老,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拿根铁链,拴狗一样,把他拴起来吧。

国本动摇,人心浮动。到了这个时候,郭威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王峻,真的要吃带毛猪了。无可奈何,只得找来王峻的好友陈同,让他去劝劝王峻,赶紧回来上班。实在不行,自己亲自登门请他出山。

陈同到了王家,看见王峻正在自家的湖边钓鱼,于是屁颠屁颠跑了过去。王哥,没有鱼饵,你怎么钓鱼?看到王峻拿着一根有钩无饵的鱼竿,不禁发出疑问。

王峻嘿嘿一笑,伸了伸懒腰。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老板派你来的吗?

正是老板派我来的,你旷工这么多天,考勤该怎么打,工资该怎么发?老板还说,如果再不上班,就亲自来请你。

王峻哈哈大笑,回去告诉老板,我还没有玩够,玩够了再上班,现在不急。

你再不上班,大权就要被冯道、范质、李谷他们几个人瓜分了。你不在的时候,他们批阅公文,处置军国大事,整天眉开眼笑,开心的捡了宝贝似的。看他们的样子,好像真的不希望你回去。再不上班,岂不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听到这里,王峻顿时须发皆张,咬牙切齿。回去上班,立刻马上回去。临走的时候,不忘拿起装鱼的竹篓。

老板,我回来了。这是我给你钓的野生鲤鱼,很有营养很滋补,炖汤红烧都是一盘好菜。

王峻终于回来了,郭威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回来就好,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朝堂上下都乱套了,没有你真是不行啊。你如果再不回来,我就要登门请你了。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啊,左等右等,就是见不着你,搞得人家七上八下,心里慌慌的。究竟是觉得工作太多,还是工资少了?

我虽然五十岁了,但是生龙活虎,龙马精神,不但觉得工作不多,反而觉得肩上的担子太轻了。再给我一个平卢节度使做,我也觉得不累。

平卢节度使的治所是青州,下辖齐州、登州和莱州等地。

郭威考虑了一下,终于答应王峻兼领平卢节度使。

王峻大受鼓舞,热情空前高涨,于是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随着他重新回到工作岗位,旷工风波终于风平浪静。

但是郭威的心情却无法平静,悄悄的找人打听,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来王峻一边旷工,一边命令节度使们上表。又打又拉,欲擒故纵,把郭威及文武百官们耍的团团转。他为什么要这样,郭威百思不得其解。

王峻在枢密院里盖了一座新办公楼,竣工当天,邀请郭威参加揭牌仪式。新办公楼富丽堂皇,十分气派。或许受到了枢密院新办公楼的刺激,郭威心血来潮,也在禁苑里找了块地皮,想盖一座宫殿。他曾经在河中开发过楼盘,经验丰富,盖一座宫殿简直手到擒来,不费力气。

就在动工当天,王峻不请自来。皇宫里宫殿众多,亭台楼阁,应有尽有,还盖宫殿做什么?钱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大水淌来的?有这些钱,多买些飞机大炮不好吗?瞧你这败家玩意,我都懒得骂你。

你不是也在枢密院盖了一座新楼,你能盖的,我怎么不能盖?一向老实巴交的郭威终于爆发,憋得满脸通红,回敬了王峻一句。

王峻被将了一军,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小样,胆子变肥了,敢怼人了,很有个性嘛,我很看好你哟!

一年一度的科考大典快要到了,朝廷任命礼部侍郎赵上交为权知贡举,主持今年的科考事宜。考试的贡院,房屋破旧,墙壁剥落,连花草树木都无精打采,一派萧瑟景象。要是让士子们在这种地方考试,不像样子。必须要好好装饰一遍,才符合王朝气象。

赵上交找到冯道、范质、李谷三位大佬。三位位高权重的大佬,贡院破败不堪,拿点钱出来装修装修吧。三位大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要钱没有,要命倒是有三条,你看着办吧。

我只要钱,不要命,再说你们三个饭量惊人,我可养不活。

我们三个人只是摆设,你找错人了。军马钱粮都在二当家手里攥着,你找他要钱吧。

赵上交于是来到王峻面前,虽然是要钱,但是脸上没有笑容,似乎王峻欠他的一样。贡院年久失修,房屋东倒西歪,摇摇晃晃,要是倒塌了砸到考生就不好了,给点钱装修一下吧。

谁都来找我要钱,以为我是财神啊,没有,没有,一分钱都没有。没有人民币,冥币要不要,每张上面都印着玉皇大帝。王峻一脸的不耐烦,恨不得拿起扫帚把赵上交打出去。

赵上交也是好脾气,打定主意,拿不到钱就不走。甚至把铺盖都带来了,准备在枢密院过夜。没有钱怎么在枢密院盖起了新办公楼?你的地盘可以盖新楼,别的地方就不管不问,不能如此明显的厚此薄彼吧。

贡院一年用一回,怎么跟我的枢密院相提并论。贡院的空地多的是,房子要倒了没有关系,让考生们到空地上考试。那里空气清新,鸟语花香,更适合考生们临场发挥。

赵上交打定主意,就算王峻是只铁公鸡,也是薅下几根毛。于是无论王峻走到哪里,他都如影随形。王峻给他纠缠的头都大了,终于给了些钱。你这个瘟神,算我怕你了,拿了钱赶快走吧。

赵上交看着这点仨瓜俩枣,气就不打一处来。就这点钱,买几桶油漆都不够,打发叫花子啊。

王峻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也是怒气冲冲。这些钱还是我从牙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你如果嫌少,就还给我吧。

别别别,苍蝇虽然很小,也是块肉。填不饱肚子,至少也能塞塞牙齿缝。

王峻又递出了一张纸,不是钞票不是支票,而是一张写了人名的便条。上面这几个人会参加今年的科考,他们有的是我的朋友,有的是老乡,你帮忙关照关照。人情世故,你应该懂的。

赵上交知道这是在要自己帮他以权谋私,营私舞弊,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出了枢密院。

为了科考公平公正公开,防止考生与考官作弊,沆瀣一气,他恢复了糊名制,所谓糊名制就是把考卷上考生的姓名遮挡起来。不知道谁是谁的卷子,看你们怎么作弊。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到了放榜的日子。王峻一看,自己的关系户都榜上无名,名落孙山,不禁勃然大怒。一定是赵上交这个家伙搞得鬼,敢搞我的人,简直就是寿星公吃砒霜——嫌命长了。

赵上交营私舞弊,取士不公,必须严惩,贬到商州去做司马。他声色俱厉,大家都怕引火烧身,吓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你们都是经过层层考试,精心挑选的人才,以后到了地方上,要好好做官。郭威正在心平气和的告诫即将踏入仕途的大学生们,王峻径直闯了进来。老板,赵上交贪赃枉法,营私舞弊,取士不公。像他这种欺上瞒下之人,不应该重用,应该贬到商州去做司马。

既然大家都在,那就讨论讨论吧。郭威也不知道王峻为什么会大发雷霆,于是让百官讨论。讨论来,讨论去,终于真相大白,原来是王峻想营私舞弊,但是被赵上交拒绝了。大家觉得把赵上交贬到商州去做司马,这样的处罚实在太重了。王峻见大家都帮着赵上交说话,心中肯定是十分不快的。虽然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手遮天,但是人言可畏,只得暂时放过赵上交。

王峻没有吸取这件事情的教训,反而更加霸道跋扈。不是今天要官,就是明天要钱,索求无度。郭威看在曾经一起出生入死过,交情非比寻常,都一一照办。为了让他迷途知返,不要在擅权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时常说起曾经一起并肩奋斗的往事,旁敲侧击,希望勾起他美好的回忆。但是他已经欲令智昏、利令智昏了,彻底迷失了自我,已经无法悬崖勒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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