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王熙凤没有再找李昭说话,李昭知道以她的性子,现在心里是恨极了自己,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怕贾琏他们察觉出不对,更不可能允许李昭接近自己。 现在她心里自然是很憋屈的,她几时吃过这么大的亏,在贾琏他们面前甚至还得对李昭强颜欢笑。 李昭也不管她心里打着什么主意,等到施针完毕,施施然将物件都收起来,然后才站起身对王熙凤笑道:“二嫂子暂且休息片刻,我去叫琏二哥进来。”
王熙凤当然没有回应,李昭也不在意,起身离开,然后拉开门,就见到贾琏和平儿正站在一旁说话。 看那意思,平儿似乎又在劝贾琏,在王熙凤面前注意着点儿说话,这种情况下莫要再惹她生气了。 贾琏只是应着,也没说是否。 听到动静,回身见李昭出来,两人又都走过来。 “贤弟,如何?”
李昭道:“算是不负所托……”然后瞥了平儿一眼,又提醒道:“嫂夫人虽好了,却也不能受刺激,琏二哥可莫要再惹她了。”
平儿听的奇怪,但也只当是李昭劝他们夫妻和谐,心里暗道莫非奶奶当真主动与李昭和解了? 不过连李昭都知道的道理,二爷偏偏还总是要旁人劝他。 虽然二奶奶确实也是犟了些,两人有些脾气犯冲的感觉,但知道二奶奶心事的平儿也知道,只要贾琏这边但凡能够稍微服点软,像是以前那样,也许很多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自从先前从江南回来之后,贾琏似乎就变了,讨好王熙凤的话都少说了,也难怪王熙凤会觉得是李昭“带坏”了他,总不能说是林如海和林黛玉的原因吧? 贾琏还真想要马上去跟王熙凤说那事儿,听李昭这么说,就讪讪笑道:“贤弟说的,我几曾想惹她了,还不是……罢了罢了,我进去看看她,平儿你送送李昭。”
李昭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反正最后要是惹出了什么后果来,对自己来说还未必是坏事情。 “是!”
平儿应了一声,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捧着那凉了的汤药呢,不由看向李昭,问道:“那这药……” 李昭问道:“这里面是什么材料?”
平儿说了,又道:“太医说这是补气安神的方子,奶奶喝了能好睡一些。”
李昭点点头,就笑道:“那就让琏二哥送进去吧,也顺便让二奶奶感动一下。”
平儿白了李昭一眼,然后伸手去摸了摸,还好这天气,这汤药居然还是温的,便让贾琏接了过去,看着他走进去,然后才对李昭笑道:“李公子,这边请吧。”
“平儿姐姐请……” “噗嗤!”
平儿忍不住嗔道:“原以为你出去之后,就算想要混出息,也得有个一两年的时间,没想到才两三个月,你就有如今这地位了。”
李昭笑道:“这都有赖于平儿姐姐为我祈福,给我带来的好运气。”
平儿一边在前面走着,一边回头道:“呸,我哪曾给你欺负了,你这其他本事不见长,这口舌功夫倒是一日千里了。”
李昭心想可不是么,多几日自己这口舌功夫肯定还会更长进。 然后他又问道:“先前平儿姐姐生辰,在下未能亲自过来祝寿,托柱儿送了些东西,不知道平儿姐姐可收到了?”
平儿笑道:“自然收到了,还算你有心,按说你与我、与爷都能处好关系,只是怎么偏就与二奶奶不对付?”
李昭苦笑道:“平儿姐姐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我都还不知怎么就得罪上她了呢。”
这个话题平儿自然不好接了,摇摇头不再多说,等将李昭送出了院子,李昭回头道:“平儿姐姐就送到这里吧,若是二嫂子那边有事情,让柱儿去寻我便是了。”
平儿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在夹道尽头消失,才转身回了院子里。 等到了凤姐房门外头,细细聆听了片刻,就不觉笑了笑,然后等到贾琏端着空碗出来,她才上前道:“爷慢着,还是我来吧。”
贾琏却推拒了她的帮忙,笑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顺便拿过去。”
平儿蹙眉道:“爷怎么这时候,还又要出去?”
贾琏脸色有些尴尬,只能说道:“我倒是也想多陪着你们些,不过前儿老太太生辰时,我与那些老少爷们儿约好了这几日去回礼的,总得都照顾到,不能缺了谁。”
平儿理解的点点头,便道:“那爷便去吧,奶奶这边我来说就是了。”
贾琏立刻喜道:“那就有劳你多担待了……” 眼看着他兴匆匆离去,平儿皱眉想了想,暗暗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现在贾琏在王熙凤的事情上,似乎还不如那李昭上心。 等她进了屋里,却听王熙凤也没有先提起贾琏,反倒是问她李昭走了没。 “我亲眼看着他走了,奶奶问这个做什么?”
说着,干脆趁势说道:“爷那边有事也要出去,奶奶怕不是又想把李昭招来,不是已经与他和解了么?”
“那个遭瘟的畜生,我怎么能与他和解?”
平儿蒙了一下,立刻问道:“那奶奶方才怎么……” 王熙凤立刻打断道:“无非是在二爷面前做戏看,也麻痹他一番。”
平儿彻底糊涂了,“可老太太寿辰时,奶奶也与我说,不可再去招惹他。且你们那晚不是还……” 她说不出话来,突然意识到不对了。 那晚王熙凤跟自己拼酒,自己都醉的不成样子了,王熙凤喝的更多,就算酒量比自己好也有限,那她又怎么可能去见李昭? 王熙凤瞥了她一眼,突然说道:“我怎么听你这口气,你倒是站在他那一边儿的?”
平儿心说,我不站在谁那一边,我站在理这一边。 方才李昭说得好啊,王熙凤这边总是揪着他不放,换做自己也不会有好脾气。 不过平儿自然只能站在王熙凤的立场多一些,便叹了口气道:“我自然是希望奶奶好的,可奶奶这病不还是方才他治好的么?”
“呵,该是他治的。”
王熙凤嘀咕了一句,见平儿似乎没听清,便又说道:“他不过是为讨好二爷罢了,都是二爷的面子。”
平儿道:“我可听二爷说,他如今已经是绣衣卫总旗了,才多长时间,他又还年轻,若还能立功,往后指不定能成百户、千户,这身份可也不低了。”
王熙凤嗤笑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个奴才,不过是从咱们国公府,变成了皇帝。罢了罢了,不说他了,躺了两日我骨头都酥了,你扶我出去晒晒太阳吧。”
平儿道:“奶奶能自己走,怎么偏要我扶?”
“那你倒是扶不扶?”
“我扶、我扶,我服了还不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