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和魏山禾顶替了仆人的带路任务,领着叶逢春三人一路往内院而去。一路上,两人几乎化身成了中书令府里的导游,给叶逢春介绍着各种景致的由来。叶逢春好奇这两个家伙怎么会聚在一块,关系比之上一次来叶府赔礼道歉的时候也好了许多。两个家伙解释说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言辞间对自己那个喜欢把人打成猪头的父亲颇为畏惧。叶逢春心头暗笑,这也算是另类的不打不相识?寒暄之间,几人来到了内院宴会厅。宴会厅面积很大,摆了有十来桌丰盛的宴席,坐无缺席,众多朝臣汇聚一堂,气氛甚是热烈。柳喆早已在主位上坐定。他身着蟒袍玉带,五官端正,面貌威严,双眸深邃似海,一举一动皆透着久居高位者才能具有的尊贵和凌厉,令人望而生畏。左右两边则是首辅慕文渊,尚书令李景山,两人同样穿着便服蟒袍,面容肃穆,气度不凡。这里的场合不适合玄一和地一,李昭和魏山禾倒也算是八面玲珑,客气地邀请玄一和地一到别处饮酒。叶逢春正了正神,这才踏步进去。刚进宴会厅,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口呼见过。叶逢春太不一般了,这一身形象简直就是神仙下凡。长相自不必多说,碾压在场所有人。而气度儒雅大气之余,隐约透露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严,在场只有三品以上的才能与之媲美。如此年轻,就深受皇恩,身居高位,由不得他们不去羡慕喟叹。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人羡慕,自然也有人忌恨!不少朝臣表面奉承,背地却冷笑嗤声。长得帅又怎样,位高权重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一个没暖子的阉宦,现在拥有的一切永远都没子孙继承!这时,柳喆、慕文渊、李景山直接离开座位,将叶逢春迎到了他们下首坐下。叶逢春倒也没有矫情,神情不卑不亢,安然自若。朝臣见状,纷纷暗自感叹,三位大佬亲自起身邀座,此等殊荣,在朝堂历史上,从未有过。而今一介阉宦居然得到了这等殊荣,真是让人蒙羞愤怒!不过,他们不忿归不忿,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驳斥。这里可是中书令府,平日里朝臣当中大部分人什么时候有机会踏进来?如今能邀请他们来,已经是天大的福分,谁敢造次?再者说,这里是柳喆府邸,不是朝堂之上,主人想对谁客气就对谁客气,那轮得到他们这些为客的多嘴?“今日之筵席,乃是受叶逢春叶大人所托,邀请诸位同僚到此一聚!”
柳喆拿起酒杯站起身来,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实情。听到这话,群臣都是面面相觑,心头震动。叶逢春自己没本事举办筵席宴请百官,却拜托柳喆聚拢朝臣,肯定有所图谋,至于是何目的,就难以猜测了。叶逢春眉头一挑,同样拿起酒杯站了起来,朝着四方遥敬。“今日邀请诸位大人到场,却有要事请求!”
“如今大乾四处受灾,南北战事频频,导致国库空虚,无以为继,陛下每每提及此事,都是忧心忡忡,彻夜难眠。”
“叶某不才,但却也想为陛下分忧解难,邀请诸位大人到此,便是想要募捐资金,充盈国库,希望各位大人能够鼎力支持,助我大乾国泰民安,万世昌隆。”
“哗——”听完叶逢春的话,整个宴会厅瞬间炸开锅。募捐钱财?这个叶逢春是脑袋进水了吗?虽说现在国库的确到了银钱紧张的阶段,但是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平日里的赋税他们一分没取都到了国库,俸禄也不见涨幅半分,现在没钱了就将主意打到了他们头上,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关键是这个节骨眼上,谁会傻乎乎的往外掏钱?掏多了肉疼,掏少了平白被人耻笑。再说了,你叶逢春是什么身份?说好听点是皇帝心腹,从三品大员,说难听点就是个没暖子的阉宦。你何德何能号召百官自掏腰包,来成全你忠义的名声?群臣表面风平浪静,但心底却嗤笑不停,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就等着看叶逢春的笑话。果不其然,叶逢春说完话,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半晌之后却没有一个人附和,场面一度安静得诡异。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了柳喆三人身上,似乎是想知道柳喆他们会怎么做。柳喆三人脸色阴沉,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均是皱起了眉头,不满之意溢于言表。看我们做什么?你们就没有一点为大乾分忧,为陛下解难的觉悟吗?叶逢春见此心思微转,似乎早就有所预料,面上丝毫不显尴尬,朗声道:“作为表率,本官捐十万两黄金,希望诸位大人能踊跃募捐。”
叶逢春的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传遍了整个宴客厅,群臣都被这话惊住了。一开口就是十万两黄金!这家伙不是没贪兵部抄家的一分钱吗?他哪来的这么多钱?群臣心里虽然诧异,却也没有当出头鸟站出来反驳,毕竟能坐到朝臣之位,不论品级高低,多多少少都有些副业傍身。否则就凭朝廷那点俸禄,怎么养得活这么多家眷仆从?然而,即便是有叶逢春大方牵头,但仍旧没有人应声。他们都是老油条了,怎会因为一个人牵头就脑袋一热犯傻。那可是实打实的钱啊,谁舍得平白无故地送上去。叶逢春面色不变,再次慷慨激昂地说道:“我知道,各位大人平日里清廉公正,手里面的余钱定然不多,但如今国库紧缺,已然到了大厦将倾的危难时刻,各位大人难道忍心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吗?”
他说完这话,朝中群臣皆低下头默不吭声,一些更是低垂着头,一副有心无力的模样。这帮老油条,装尼玛的愧疚呢!叶逢春心里明镜似的,却还是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唉……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只得将家底掏空,把什么日记啊、账目啊之类的都折换成银钱送到国库去了,虽然杯水车薪,但至少也尽到了一片赤子之心嘛不是!”
听到这话,在场不少朝臣都get到了重点。日记账目能值几个钱?值他们的乌纱帽啊!叶逢春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就是在提醒在场之中大部分朝臣,他手里可是掌握着他们的罪证的。尤其是诸如户部侍郎、刑部侍郎等等,之前参加过刑部尚书宴会的那几十个朝臣,全都悚然一惊,心脏跳得砰砰响。要是那些罪证暴露出去,不仅乌纱要丢,小命也难保了!一时之间,不少群臣面面相觑,原本鄙夷轻视的神色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紧张恐慌。怎么每次出事,都是参加宴会?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也是如此。以后可得小心了,为了口吃的惹祸上身。这嘴得是有多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