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浑身着黑袍的男人，给这些娃娃贴上符咒，然后拿着鞭子，把他们全部驱赶去了地宫。我变成蟑螂偷偷潜入地宫，才发现，里面竟然有多到根本数不清的僵尸娃娃。再然后，我便赶紧逃出来了。”

“是赶尸！”

赵凌抬了抬眉角，说道，“大瀚的赶尸之术，素来用于驱赶流落在外的亡魂归家。而生生将活人毒死，做成僵尸，况且数量如此巨大的僵尸，恐怕是他们另有图谋。”

“有没有看清黑袍的长相，是不是鹿暝？”

千雪突然想起天眼里见到的那一幕，似乎和春意方才所见，有些异曲同工，不由得心生怀疑。春意摇头：“不像！“千雪和赵凌当即陷入了沉思。这大瀚国君，其实也是龙族后裔。几百年前，大瀚国的先祖乃龙国一位王子，后被册封西南诸侯改姓南宫，来到此地建立大瀚城。瀚城后来逐代被扩展壮大，才形成了如今的大瀚国。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凤千雪心中酝酿。“真正有野心的人，是大瀚的庄王南宫尉迟！”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千雪与赵凌，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了心中所想。相传龙族有一秘术，名约魂令，仅由上一任国君亲传于王位继承人。修成之人，在战争爆发时，能召唤阴兵助阵，阴兵一出，便哀鸿遍野。秘术威力过大，未避免生灵涂炭，龙国的王位继承人，都会挑选正直、刚正之人。并且只有在国君即将过世时，才会亲自传授。龙国建国千余年，此术在历史上有记载的，仅使用过一次。正因为龙、凤两国各有一项毁天灭地的秘术震慑云州，云州大陆才得以和平共处几百余年。除非这两个大国反目成仇，否则其他国家根本就没有取而代之的机会。若南宫尉迟妄想一统天下，最佳的做法便是，先将天下搅乱，他趁此机会壮大国力。当龙、凤两败俱伤，国力渐微之时，便是他出手的最佳时机！所以，不管是鹿寅还是鹿暝，或许全都只不过是南宫尉迟的一枚棋子罢了。“他为什么要伤害那些无辜的孩子？甚至，还是他大瀚本国的孩子。”

如今唯一还没看清现实的，只有春意。那些有吞并天下的野心的君王，哪里会顾及自己伤害的人究竟是谁。赵凌与千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千雪看得再清楚不过，无论是凤族的驭物术——撒豆成兵，还是龙族的魂令——千军万马来相见，唯一奈何不了的便是僵尸大军！前面两种，面对活人威力无穷，但对无血无肉，无情感的僵尸，根本就起不到作用。“当战争爆发时，他们可以操控僵尸作为先头部队，破了任何一个国家的阵营。”

“据说，阴气和怨气越重的僵尸，威力越大。这便是他们专门抓捕女孩制成娃娃僵尸的原因。”

千雪解说之时，她和赵凌的脸都已经僵硬成了一块。是何等的残忍，才会想出这等伤心病狂的方式。为了积怨，他们活活让人在极为痛苦的情况下死去，比如蛊毒；为了积累阴气，他们选择了清一色的小女孩。若不是来大瀚寻找鹿暝复仇，千雪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发现这个惊天秘密。凤千璇是有错，但比起野心勃勃，残忍到毫无人性的南宫尉迟，她的错瞬间显得渺小了许多。“之前平丘也出现过女孩莫名失踪的案例，后来全国加强了戒严才有所好转。如今看来，恐怕都跟此事有关。”

赵凌补充说：“也许是别国下手的机会渐少了，所以他们才开始对本国的孩子下手！”

细思极恐，刹那间，庙宇里的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阴森至极。“大瀚暂时不能呆了，既然那鹿暝能故意引我们入圣殿，那我们出来之后恐怕也有人跟踪。若我们一直呆在大瀚不走，恐怕他们会生疑。”

千雪转头用掌力熄灭了不久前才用枯木枝升起来的火堆，急切地说：“这庙也不能呆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去哪？”

“雪域之巅！”

雪域之巅位于凤国北部边缘极寒之地的中心，据说是凤族的发源地。是凤族历代君王安息之地，也是天命玉谱存放的地方。按凤族的族规，每任国君在位时，都要进到那雪域之巅的九层灵塔之内请示玉谱，祭拜祖先的同时，确认下一任的天命凰权继承人。凤文王一死，这世间除了玉谱，再也没有能证明凤千宁才是真正的王位继承人的东西。若不是这次误打误撞地窥破了大瀚的秘密，她还仅仅只是把鹿暝视成她的仇敌。取玉谱本来是她复仇计划的最后一步，没想到如今却不得不提到最前面来做。敌人由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国家，那么要想阻止这场天地浩劫，凤千雪唯有取凤千璇而代之，夺回王座，才有可能实现。赵凌大有随她一起前行之势，他满是顾虑地说道：“极寒之地距离大瀚万里之遥，若仅仅靠足力，怕是走好几年也未必能到。我们得先折返城里，寻几批快马才行。”

千雪摇了摇头：“如今已入夜，大瀚的民风，入夜即熄市。现在出去，买到良驹估计不容易。还不如我等先行出城，一路上遇上马贩再行考虑。”

“非也，大瀚的马任意一匹拉到别国，都可以堪称良驹。离开了大瀚，再想寻到足力好的马可就难了。不如我们随意找个马厩，顺走几匹，将买马的钱留在马厩内便是。”

都说平丘人足智多谋，近日跟赵凌接触颇多之后，千雪深有感触。“好主意，那我们立即折返买马。”

赵凌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伸出左手拦在了千雪面前：“你先另外找个地方隐藏起来，我们分头行动。春意跟着你，马的事情，我来办妥。”

初见赵凌，千雪只觉得他的气质温暖容易亲近，淡然又不失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