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受，如此让人怀念，却又如此的让人心如火灼。“睡不着的话陪我喝酒吧。”

不知道在雪地之中站了多久，穆天然的头顶，肩上都积了一层白雪，知道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穆天然才是回过神来。说是一起对酌，可是穆天然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自打进屋便是一个人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闷酒，对面的屠何似乎根本就不存在。“那个女子似乎和你的关系不浅，观其气机修为也不弱。”

听到屠何提起顾倾城，穆天然动作一顿，他自然不会以为屠何这么晚了来找他是为了和他喝酒，之所以和他喝酒恐怕是刚才顾倾城来时就被他看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就被他看了个明白，所以此时屠何提起顾倾城来穆天然并不意外。“你这可不像是安慰人。”

屠何闻言一笑“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从来都不会安慰人的。”

穆天然只是一笑，豪饮一番才是呼出长长的酒气问道“说吧，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二叔派人带话让我回去。”

穆天然神色顿时一肃，末了叹了口气说道“这么说你来找我是向我辞行？”

屠何沉默了，算是默认，现在屠何离去可以说是很不是时候，屠何心里清楚，穆天然心里也清楚，但是若要让屠何在穆天然和莫离之间选他还是会选择莫离，而穆天然也没有阻拦的权力，且不说屠何留在这里本就是出于帮忙，他想离开穆天然根本说不出挽留的话，而且，他这里确实是太危险了，屠何和他无亲无故，没有义务为他出生入死。之后的很长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这之前顾倾城没有吃多少的饭菜沉默的喝着酒，穆天然有意一醉，也不像从前喝酒那样的克制自己，没喝多长时间就迷糊了起来。“走吧！都走吧！”

忽然，毫无征兆的，穆天然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的掷在地上，杯盏落地霎时在凶猛的力道之下化成无数的碎屑纷飞在屋内。碎屑纷飞，屠何的面颊顿时酒杯一片碎屑划破了面颊。但是面对穆天然突然的清晰失态，屠何的神色却是没有分毫的变化，似乎早就对此时的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料。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屠何来找穆天然的时候，正是穆天然和顾倾城争执的时候，之后又见了穆天然枯站雪地之中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就是什么都清楚了。他比穆天然长了近十岁，加之有多年在外闯荡，人情世故看过的经历过的都比穆天然多很多，所以他很能够理解穆天然的心情，刚才那样的情况他本是该默默的离去的，可是很显然屠何没有。他本以为当他出现的那一刻穆天然就会把他当做一个宣泄的对象，将心里的情绪宣泄出来，而他也是这样打算的，作为一个朋友，他希望穆天然能够发泄出心中的苦闷，而不是憋在心里面难受，不过穆天然自制能力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差，而是在醉酒之后才因为对情绪掌控的削弱发泄出心中情绪。“走吧，你们都走吧！我本来就是孤身一人，没人疼没人爱！”

穆天然近似疯狂的怒吼着，嘶吼出一些在旁人听来非常幼稚的话语，再配上他此时泪流满面的模样，就宛若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看到这样的穆天然，听着穆天然吼出的话语，纵使是屠何早就猜到穆天然会情绪失控也有些愕然。他去不知道，穆天然这听上去十分幼稚的话语，其实对穆天然来说有着菲比寻常的意义，别人的最大追求是名利，然而对于穆天然来说，他最大的最求则是拥有亲人，拥有一个家，可是他这个看似不伤人不伤己的最求竟是那样的困难，上一世，自打他懂事便是一个注定了没有亲人的血亲的孤儿，所以上一世他在此事上不做强求，于是他默默的努力，希望打拼出一番事业来之后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结果却是上天剥夺了他的这个权力，把他发配到这个世界来。在这里他找到了一位血亲，并且因此原谅了上天对他的不公，普通的他为了保留这份意外所得的亲情，强迫自己适应这个世界，而当他自以为自己已经有了捍卫这份血亲的能力之时，残酷的事实却给了他最为致命的打击。亲情得而复失，爱情可望而不可及，他失去了所有，再一次变的孤苦无依，从活一世，他又一次回到了原点，唯一不同的是，这一世他拥有这与前世截然不同的经历。醉酒状态的穆天然，跌跌撞撞的推门走出门外，本就脚步虚浮的他，踩在湿滑的雪地上顿时就被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下，可他宛若不觉，在屠何惊诧的穆天然之中起身，用尽可能的大的声音仰天咆哮“贼老天！佛家有云，前世不休，累及今世，可我已经修了两世，前世不敢说救死扶伤，却也谨小慎微不曾损人利己，为何还是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穆天然这一番话吼出，竟是不知不觉之间发动了惊魂，可想而知他此时心中的的怒火是何其的旺盛。惊诧之中看着穆天然耍酒疯的屠何，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听穆天然都在喊些什么，如果他认真去听的话，将会是这个世上唯一知道穆天然最大秘密的人。而驱使屠何去无视穆天然喊些什么的原因，则是屠何意识到穆天然现在的情况很不正常。只见雪地之中的穆天然在昏暗的夜色之中体表笼罩上了一层氤氲的血气，屠何是目睹过穆天然当日在风吼峡的一战的，很是清楚当时的穆天然被这层血气笼罩之后，性情发生多大的变化，当时的穆天然宛若杀神，且看上去又被自身善意遮蔽意识的趋向，可而那个时候的穆天然眼中的敌人是天博等人，才是对屠何一众人不甚在乎，并且在关键时刻让他们离去，若非如此，当日死的就不止田博那些人了。可是现在，穆天然深处在首阳城，英雄会，他也是在这里被汹涌的杀意控制了意识，结果之恐怖想想都令屠何背后发寒。意识到这样的一种结果，屠何那还有心思去听穆天然在喊些什么。几乎就在穆天然身体被那层氤氲的血气笼罩的瞬间，屠何想也没想的便是从屋内闪身而出，随后重重的一记手刀切向穆天然的后颈。穆天然体表泛起的血气毫无疑问便是血刀魔种被激活之后出现的景象，如果是在平常血刀魔种被激活穆天然的实力和感知都会被凭空拔高数节，屠何根本就不可能近身，可是现在的穆天然处在情绪极度混乱的醉酒状态，加之血刀魔种又是刚刚被激活，当屠何的手落在他的后颈之时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昏死了过去。穆天然这一昏死，刚刚涌上身体的血气也随之消散，看到这一幕的屠何才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是旋即屠何那两道英挺的眉就蹙了起来，若说之前穆天然在风吼峡出现这样的状况还不被屠何多么的重视的话，那么这种情况接二连三的在穆天然身上出现就不得不让屠何感到不安了，这种不安，不仅仅是出于对穆天然担心，还有对穆天然身旁之人的担心，因为两次目睹这样的现象之后，屠何清楚的意识到，穆天然身体之中潜藏的力量太强大，强大到现在的穆天然还没有能力完全掌控它的程度，而且这危险的力量似乎还会在人无法觉察的情况之下爆发，今日是他在身边，若是那一日这力量是在穆天然清醒时，又或无人在穆天然身边的时候爆发的话后果可就难以想象了。“水，水。”

昏睡一夜，穆天然的脸色看上去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这种苍白任谁看了都不会以为是醉酒之后造成的结果。一夜守在穆天然的身边的屠何，闻言之下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壶，如手之后才意识到茶壶内的茶水已经结冰，屠何以前就是一个常年风餐露宿的人，自也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运气内气将结冰的茶水融化加热。冒着热气的茶水被递到穆天然唇边，穆天然这才是下意识的张开嘴，看到这一幕屠何的神色就更是那看了几分。他倒不是因为服侍穆天然的喝水而有什么不快，而是穆天然这一夜的变化，这一夜屠何都守在穆天然的身边，将穆天然的变化看了个一清二楚，起先穆天然的面色还算正常，可是过了没有多久就浑身发抖，冒冷汗，似乎是在忍耐着痛苦一样，直到屠何用自身的内气帮助穆天然调息，穆天然才是看上去轻松了许多，等到穆天然的痛苦看上去不是那么的强烈了，屠何才是收手，而那时穆天然的脸色也看上去惨白的可怕，就像是接受过恐怖折磨的一样。所以，了解经过的屠何很清楚，穆天然现在状态很有可能就和昨晚出现的血气有关系，联想到这一层，屠何就不禁的想到了，之前在风吼峡的事情，那个时候的穆天然身上所笼罩的血气和杀气比之昨晚强烈何止数倍，那么那一次他爆发之后消失的半年时间里是不是经受这比之昨晚更为恐怖的折磨？一想到这里屠何就有些不寒而栗，他虽然不能够深切的体会那种痛苦，可是他会看，一个好好的人，在经过那样的折磨之后面色惨白如金纸，足可以想象到其中的痛苦有多么的强烈，而在那半年的时间里，穆天然在无人照顾的情况下又是在这种折磨当中怎样熬过来的。时间又过去一个多时辰，在天色渐亮的时候，穆天然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睁开的那一刹那身体之上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就让穆天然意识到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因为这感觉太熟悉了，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意识到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过后，穆天然的脸上就露出了惊骇之色，那消失的半年里出了去找杨家之外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穆天然不想去回忆，可是不代表他就没有记忆，昨天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实在首阳城，是在英雄会，是在自己的住处和屠何喝酒。越想穆天然眼中的惊骇越是旺盛，他猛然间就试图起身，下一刻便是发出一声凄惨以极的哀嚎。屠何的目光一直都注视这穆天然，他看到了穆天然睁开眼之后所有的神情变化，就在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穆天然便猛地试图做起来，随即便是发出一声让人听上去不寒而栗的哀嚎。“你没事吧！”

屠何一边紧张的询问，同时运气内息帮助穆天然缓解痛苦。许久过后，穆天然才从那几乎令人窒息的痛苦之中缓过神来。“你没事！”

强烈的惊喜，顿时冲淡了穆天然身体之上的痛苦。“可以告诉我，那是什么吗？”

穆天然知道屠何问的是什么，他倒是不担心屠何会知道血刀魔种，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已经足够穆天然去了解屠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用他前世的话语来说，屠何这个人外表看上去是个修罗，可是他却用这一颗圣母心。这样的一个人不回去害人性命。但是穆天然却没有打算直接告诉他，而是笑道，“这个问题你该去问莫离。”

穆天然说出这句话足可见他的心中对莫离是有很大的怨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