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三一家，连夜搬了过来。第二天一大早，大毛和二毛数次要去叫醒姐姐和弟弟一起玩，都被三婶子给制止了。“让他们多睡会。他们妈妈走了，他们守灵守了好几天，困得很。”

三婶子说。大毛和二毛有些百无聊赖，便在院子里找乐子。他们找到了闲置的鸡窝，一个当老母鸡，一个当偷鸡的狐狸，玩得不亦乐乎。三婶子拿了簸箕，指挥马老三把昨天烧床的灰铲到簸箕里，倒到附近的荒山上。两个人一起合作，有说有笑。马眉如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一看天已大亮，赶紧叫醒弟弟。两个人穿好衣服出门去，看见阳光下、院子里其乐融融。没有苦难的人世间，是美好的。“你们醒啦，”三婶子眼尖，说，“干妈这快忙完了，马上去给你们拿吃的。”

大毛和二毛也从鸡窝那跑过来，四双眼睛好奇地各自打量。马眉如眼睛又大又明亮，穿着件素面袄子，领口的盘扣很漂亮。她给自己梳了两个小辫子，小辫子用白绳子绑着。马锦如脸圆圆的，也有一对漂亮的大眼睛，也穿着一件素面的棉花袄子。两个人都长得白白净净的，胳膊上都绑着白色的小布条。大毛和二毛一看都是顽皮的男孩子。早上刚换的衣服没半天已经脏了。小手小脸也都沾上了土，都看不出皮肤的本来颜色。但是三婶子和马老三的皮肤都不白，想来这两个孩子的皮肤也白不到哪去。三婶子忙完了，拍拍身上的土，过来说：“眉如、锦如，干妈给你们排一下年纪。眉如过完年就八岁了，大毛现在四岁，二毛现在三岁，锦如现在两岁多不到三岁。”

马眉如拉过弟弟的手，指着大毛说：“叫大哥哥。”

“大哥哥。”

马锦如乖乖叫人。马眉如又指着二毛，说：“叫二哥哥。”

“二哥哥。”

马锦如说。大毛和二毛两个，咧嘴笑了。他们觉得眉如和锦如长得像洋娃娃，特别漂亮。三婶子说：“你俩也要叫人。昨晚都说过了。”

大毛说：“大姐姐，小弟弟。”

二毛说：“大姐姐，小弟弟。”

三婶子把小手一双一双搭在一起，叠在一起，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希望你们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以后的路很长也可能会很难。但能相互扶持和照顾。”

这话，只有马眉如能听懂，其他三个似懂非懂，或者压根就听不懂。马锦如的肚子，适时地“咕噜”了一下。三婶子笑了，说：“走走走，吃好吃的去。”

“干妈，啥好吃的啊？”

马锦如跟上，问。“小笼包，可香可香了。”

二毛抢话说。马锦如的口水，一下子就流出来了。马眉如快跑两步，笑着帮弟弟擦去嘴角的口水，说：“小馋猫。”

她拉着弟弟的手，一起跟进厨房。大毛和二毛也跟在后面。三婶子打开锅盖，里面热着一笼小笼包。她把小笼包一个一个拾起来，放在一个用藤木编的篮筐里。小笼包温乎乎的，一点都不烫，正好可以直接吃了。她一转身，看见四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小笼包。她乐了，说：“大毛、二毛，你俩不是刚才都吃撑了吗？”

“妈，玩了半天了，我们又饿了。”

大毛舔着嘴唇，说。“这是早饭。你们两个先忍一忍，一会午饭就做好了。”

三婶子回答。她把篮筐端到马眉如和马锦如的面前。马锦如眼巴巴看着马眉如。马眉如从篮筐里，取了一个小笼包，递给马锦如。马锦如拿着小笼包，小心翼翼吃起来。马眉如又取了两个小笼包，递给大毛和二毛。大毛和二毛没好意思接。三婶子爱怜地摸了摸马眉如的头，说：“真是好孩子。”

她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说：“拿着吧，谢谢姐姐。”

“谢谢大姐姐。”

大毛和二毛接过小笼包，三两口就把小笼包吞肚子里去了，又眼巴巴看向马眉如。“别看了，玩去吧。一共才几个，你们还想吃几个？”

三婶子乐了。这两人舔了舔嘴唇。大毛说：“妈，我们不吃了。我们看大姐姐和小弟弟吃。”

二毛连连点头。即使自己不吃，看着别人吃也觉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