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锦如和马眉如姐弟俩，吃完最后一口小笼包，马老三进来了。马老三个子不高，但是看着敦厚壮实。他的眼睛大大的，眼神像马一样温和。他走过来，用厚厚的手掌，摸了摸马锦如和马眉如的头，微微笑着不说话。马眉如笑着叫了一声：“干爸！”

马锦如乖乖地也跟着叫了一声。马老三答应地有些含糊不清，有些不好意思。他可想不到，有一天，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叫自己爸爸。他看向在灶台忙碌的自家媳妇，说：“中午菜够不够？要不我再去买点啥？”

“够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咱家孩子多，平时钱要省着花。”

三婶子回答。话虽是这么说，但是菜上桌，四菜一汤，让马锦如他们几个心里乐开了花。红烧带鱼、芋艿炖排骨、木耳炒鸡蛋、清炒青菜、西湖牛肉羹。马眉如家虽然之前不差钱，但是都知道坐吃山空，所以平时都是省着吃。老人和小孩吃得也不多。日常一般就两个素菜，青菜、土豆、茄子、豆角等应季的蔬菜换着吃。隔两天有鸡蛋吃。肉一个月吃一次。这种四菜一汤的待遇，只有过年才有。一家六口人，在厅堂的四方桌上坐定。马锦如和马眉如坐一排，大毛和他父亲各坐一排，二毛和三婶子坐一排。“大家开吃吧，小心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带鱼有刺，慢着点吃，小心卡着。”

三婶子说。马老三先伸筷子，给自己夹了块红烧带鱼，吃了起来，边吃边不住点头。其他人陆续落筷子。马眉如给弟弟也夹了一块红烧带鱼，耐心教他怎么吃才能不会被卡着。饭桌上，大家聊起马斌荣。马老三来了话题，把他知道的、听说的，都讲了一遍。末了他说：“你们爸爸是个难得的好人。可惜啊，老天不长眼，让好人不长命。”

吃完饭，马眉如让马锦如跟着大毛、二毛出去玩，自己留下来跟三婶子一起收拾桌子。在厨房洗碗的时候，三婶子问：“眉如，干妈问你个事。”

“啥事？”

“你的斧头哪来的？”

马眉如犹豫了两秒，说：“这是以前我爸爸劈柴用的。我对刀刀剑剑比较感兴趣。他便教我怎么磨刀，怎么使劲。”

“你妈，她知道你藏着斧头吗？”

“不知道。”

“你为啥藏斧头？”

马眉如的眼眶湿润了，过了两秒又露出恨恨的表情。三婶子叹了口气，说：“眉如，你都知道，是不是？”

马眉如没有作声。三婶子说：“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是你妈妈，该怎么办。如果她报警，那她得有证据。而且如果她把那个人送进监狱的话，从此后，你们出门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马眉如低声说：“我宁可被人指指点点。爸爸说过，人的心，最软也最硬。只要我们把自己的心保护好，谁也伤害不到我们。我就是后悔，没早点跟我妈妈把这话说清楚。不然，所有的事，我们一起扛。”

三婶子摇头，说：“眉如啊，在我们还不够强大的时候，很容易被压弯的。你妈妈不仅仅管她一个人就行了，她还要管你和你弟弟。你们还这么小，以后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