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你跟我去报警，把这件事跟警察说清楚！”
吕辽听完后拽着李旺就要走，但被李旺扯开。“不去！你省省吧，都多少年的事了，尸体都没了，你报警有屁个用啊，再说孙老六现在是什么势力？黑白两道通吃，连公安分局的蔡程都跟他穿一条裤子，自古民不跟官斗，我才不去送死呢。”
吕辽是个直脾气，好不容易有机会揭露当年的真相，当然不肯让李旺离开，两人拉扯中开始互相推搡，激动的吕辽用力推了李旺一把，李旺本就有伤在身，踉跄中失足掉进了井里。吕辽急忙想找东西想把李旺拽上来。李旺先开始在井底叫骂，但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一阵低沉的嚎叫后就不再吭声，等吕辽找来一根长棍伸下去时，李旺已经彻底没了动静。这可把吕辽吓坏了，他坐在井边左右张望，周围没有人。他正迟疑要不要去自首，忽然想起李旺说过自己刚刚被孙琦带人打了一顿，既然这样，何不把这件事就嫁祸到孙琦的头上呢？孙老六害死了秦远山，父债子还，索性就让孙琦背了这个锅吧！打定了主意，吕辽便匆匆回家拿了几双大小不一的鞋子，抱着石头在枯井周围踩上了不同的脚印，然后偷偷溜到物流中心，开出了一辆叉车，用一块一人之力无法抬动的石头压住了井口，伪造成多个人杀死李旺、抛尸井中的假象。最后再用木板抹平周围叉车的轮印，天明前把叉车偷偷开回了物流中心，老天还下了一场雪，帮他掩盖了大部分痕迹。可吕辽万万没想到，物流中心夜值人员清点了一遍车辆，丢车竟然成了工人和孙老六矛盾激化的诱因，使他栽赃嫁祸的计划留下了巨大的漏洞。吕辽说完了一切，仰天长笑，对向庭安说：“造化弄人啊，早知道有这一出，我当初就不让我女婿出去找人查案了，结果找来的人把我自己给揪出来了。只可惜孙老六和孙琦没有背上黑锅，没有得到因果报应啊！”
“你个老糊涂。”
向庭安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手依旧插在口袋里，说，“杀一条命，去陷害另一条命，你管这叫因果报应？你这是用一个错去纠正另一个错，结果只能是错上加错！”
向庭安的脑海中浮现了盥洗室里的那个叫陈丹的女孩，仇恨会蒙蔽人的双眼，仇恨下的冲动只会带给自己和家人无尽的悲痛。吕辽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杂草，眼中闪过一丝懊悔，他低声说道：“也许是你对的吧。”
远处，一辆警车驶来，白雨楠打开车窗朝向庭安高兴地挥手。向庭安一边对白雨楠挥手示意，一边面无表情地问身旁的吕辽。“还有一个问题，秦柏是秦远山的什么人？”
“你怎么会知道？”
吕辽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从你们之间的态度和关系，加上他也姓秦，很难猜吗？”
吕辽望向了家的方向，脸上充满了愧疚，他说道：“他是秦远山的孙子，秦大伯有一对双胞胎孙子，哥哥叫秦松，弟弟叫秦柏，十几年前我在一家孤儿院找到了秦柏，孤儿院的人说，他和哥哥被父母放在一个寄养家庭，说好一周就回来把孩子领走，但之后就一直没回来，寄养家庭认为这对父母把孩子抛弃了，就把两个孩子送到了孤儿院。可惜我到的时候，秦松几年前就从孤儿院偷偷跑了，从那之后，我就一直资助着秦柏上学。”
“怪不得我指控你杀人时他会那么激动，好了，我想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
向庭安说完就朝白雨楠的来的方向走去。吕辽在他身后惊讶地问：“你不把我交给警方吗？”
向庭安边走边说：“都多大的人了，回家收拾收拾自己去，过失杀人没那么严重，好好表现，出来还能抱孙子呢。”
吕辽坐在雪地里，看着向庭安的背影老泪纵横。向庭安坐上警车后座，白雨楠歪着头笑眯眯地问：“办完事了？”
向庭安点点头：“嗯，你那边怎么样了？”
被向庭安一问，白雨楠忧心地叹了口气，说：“孙老六他们都已经带回局里了，但是什么都不说。”
“意料之中，孙老六背后应该有个人，他把那个人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当然不会开口。”
“是啊，我爸和王宪他们正在调查这个人的身份。”
白雨楠把所有的情况简单地告诉了向庭安，向庭安沉默了一会，忽然回想起和吕辽的对话，问道：“对了，你知不知道二十一年前，A市的市委书记是谁？”
“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才多大啊。”
白雨楠摇了摇头。司机转过头来，插嘴说：“二十一年前？这黄历可够老的，不过我比你们年纪大些，我知道，叫钱舒安，政法大学毕业，以前还到我们局里给我们开过会，不过现在人家是京官了，大人物啊。”
向庭安嘴角轻轻上扬，说：“快，回市局。”
“怎么了？”
白雨楠问。向庭安胸有成竹地说：“折断孙老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两个人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向庭安一直用手机搜索着什么，白雨楠瞄了一眼他专心思考的样子，悄悄笑了笑。向庭安抬了一下头，问：“傻笑什么？”
白雨楠说：“我想起刚见你的时候，特聪明，特傲气，还特别傻。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脱了制服，倒是更像一个警察了。”
“我当你是在夸我了。对了，我看你朋友圈发的照片都是P过的，你PS的技术怎么样？”
向庭安问。白雨楠心里直骂：老娘P照片还不是给你看的！竟然还当面揭我老底！嘴上却说：“嗯，还行吧。”
向庭安把手机递给白雨楠，说：“我在网上搜一些钱舒安的照片，你看看能不能P成他被捕的样子。”
白雨楠接过手机，问：“你要拿照片去诈孙老六？不过，你能确定他背后的人是钱舒安吗？”
向庭安回答：“等他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