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第三个先帝,无断绝之时。”
杨氏听得这话,只觉得如在云里雾里,不过最后一句话她却懂了。“公主之意,广陵王便是那有雷霆手段之人?”
她说。“正是。”
沁阳大长公主道。杨氏忙道:“既然如此,圣上更该给他寻一门稳妥的亲事才是。”
沁阳大长公主摇头:“你不明白,以圣上之意,这虞女史就甚是稳妥。”
杨氏神色微变:“公主之意……”“虞氏那些话,你当真以为是她自己想的?”
沁阳大长公主道,“那都是子昭主意,且已经得了圣上的应许。”
她看着杨氏,道:“现在,你该知晓老妇为何要你将子昭的婚事放下。”
杨氏望着沁阳大长公主,目光阴晴不定。萧寰来到水榭里,汝阳王已经坐在了席上,正一边喝茶,一边望着池中梳理羽毛的水鸟。见萧寰来到,他见了礼,让萧寰在身边的席上坐下。“今日,殿下又教许多人大吃了一惊。”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萧寰,“殿下还似从前一般,不在乎别人如何想。”
萧寰不以为然。“皇叔怎也关心起这等事来?”
他说。“孤不得不关心。”
汝阳王道,“这些日子,孤听到了许多你和那位虞女史的传闻,就连你叔母也会时常说上两句,孤躲也躲不得。初听到这些事之时,孤几乎以为他们说错了人。”
萧寰不由地笑了笑。对于外头的流言,萧寰一向懒得解释。不过在汝阳王面前,他没有敷衍的意思。“皇叔想问什么?”
他问。汝阳王道:“今日看来,圣上已经应许了,可定下了婚期?”
萧寰道:“还未定下。此事,我二人还想多多从长计议,并不着急。”
汝阳王看着他,目光有些玩味。“你二人?”
他说,“殿下是说,此事决意不在殿下,还须看那虞女史之意?”
“正是。”
萧寰道,“成婚是我二人之事,自当要看她意下。”
汝阳王的神色颇是诧异,少顷,笑了笑。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却道:“据孤所知,是殿下向圣上建言,让孤留在京中?”
“正是。”
萧寰答道,“皇叔之才,无论父皇还是侄儿,皆敬佩爱惜,还望皇叔为天下计,不吝出力。”
汝阳王没有答话,片刻,却望着园中,道:“殿下可还记得,当年殿下在这熙晖园中,与太子斗殴,被太后责罚,孤对殿下说过的话?”
萧寰目光一动,道:“记得。”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萧寰因为得先帝宠爱,一直受到许多妒忌和敌意。这其中,也包括了已故的太子。当年,滕氏势力正盛,而他的这位兄长是滕氏血脉,自然最得宠爱。从小到大,太子任性跋扈,宫中的人也知道他惹不起,处处捧着,小心伺候。但萧寰一向清高,与太子的关系从来冷淡。就在萧寰的母亲刚刚去世的那年,有一回,他听到太子当众讥笑母亲,一怒之下,动手跟太子打了起来。那时,他十岁,太子则已经是成人,无论年纪还是身量,萧寰都处于下风。但萧寰打得十分拼命,把太子的手咬伤了,自己也被打得鼻青脸肿。幸好汝阳王当年在宫中掌握禁军,事发之后,他闻讯赶来制止,才从太子手下的围殴中保住了萧寰的小命。此事闹得很大,不但惊动了皇帝,也令滕太后震怒。皇帝虽然向着萧寰,但面对滕太后咄咄逼人的架势,也不得不以做出处置,罚萧寰在宗庙里跪三天。那时正值深秋,天气已经很是寒冷。夜里,萧寰孤伶伶一个人,在偌大的享殿里跪着,冷得打颤。正当他一边愤懑地想着母亲,一边擦眼泪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殿门打开的声音。回头,一人走了进来,正是汝阳王。他手里拿着一件裘衣,披在萧寰身上。“知错了么?”
他问。萧寰倔强道:“我没错。”
汝阳王看着他,笑了起来。“既然没错,哭什么?”
他在旁边坐下,问,“哭圣上为何不帮你么?”
萧寰瞪他一眼,没有说话。“殿下,”汝阳王道,“就算是圣上,也不能长久陪在殿下身边,愿殿下将来再不会遇到今日之事。”
萧寰不服气,道:“别人诋毁我母亲,我便是要忍着么?”
“在下从未说过殿下做错了。”
汝阳王道,“殿下今日虽然受罚,但日后,无论谁人再想妄议殿下的母亲,都要先忌惮殿下三分。”
萧寰愣了愣。“殿下须明白,”汝阳王道,“这世间,殿下可全然依靠的,除了殿下自己,再无他人。”
……当年的事,现在想起来,萧寰仍觉得记忆犹新。因为这话,萧寰被点醒,而后,一步步地自强自立,走到今日。也是因此,他对汝阳王这个叔父一向敬重有加,叔侄关系亦师亦友,很是融洽。但今日,汝阳王提起当年,显然并非只是叙旧那样简单。“皇叔为何问起此事?”
萧寰道。“不过觉得如今与当年相似罢了。”
汝阳王缓缓道,“当年,孤曾说过,殿下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说着,注视着萧寰,目光严肃:“如今也是一样。殿下若盼着孤来替殿下坐这皇位,替殿下去做殿下该做的事,只怕是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