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骗傻子的套路。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其中另有蹊跷。这家进士楼,装修古朴,一看就是有年头的,不是新开的店。看伙计熟练的样子,这种套路,应该也不是第一次玩。骗人没被拆穿,事后没人上门找麻烦,这显然不合理。“莫非……”朱高煜神色顿时一边,目光也冷峻下来。他还是抱着万一的态度,再次试探一下伙计。“伙计,我赏你十两银子,你偷偷告诉我,这个所谓的‘高人’,到底是真是假?”
朱高煜一个示意,身后的锦衣卫顿时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伙计手里。拿了这么大的赏银,伙计心里极为兴奋,脸色都涨红起来。他拍着胸脯,朝朱高煜保证。“客官尽可放心!”
“我们进士楼,可是老字号了,接待了不知多少届的举子考生,我们的消息,绝对没问题!”
“不过,这200两,高人能够‘掐算’出来的东西有限,只有一个大概。”
“若客官想知道更多天机……”伙计的眼神里,满是引诱之色。能够随手打赏十两银子的,肯定是个大豪客!他并不满足于这一点收获,而且,店主也交待过,对某些年轻不大,但出手大方之人,可以透露更多东西,相约详谈!这下子,不仅是朱高煜面色不对,就连身后的锦衣卫,也瞬间黑了脸。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看不懂的?朱高煜僵硬着脸色,暂时安抚住伙计。“小哥,这可是要花大价钱的,我也不好轻易做主,要回去和家里大人商量一下。”
“且给我把客房留着,等我回来!”
生怕惊动了大鱼,朱高煜忍着恶心,虚与委蛇一番之后,便转身离去。伙计见此,倒是没有什么怀疑。看这个少年的样子,也知道肯定出身不凡,不管回家去问问大人,还是抽调银两,都需要一点时间。他可以再等一等,放长线钓大鱼。朱高煜一路脸色阴沉如铁,一言不发的回了宫。“啪!”
他猛地将桌上的茶盏,砸在地上,吓得侍候的宫女太监一阵心惊肉跳。“蒋瓛呢?”
“让他滚进来!”
很快。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就匆匆赶到。他不知道是谁惹得皇太孙殿下发这么大的火,赶紧跪倒在地,恭敬行礼。“殿下!”
朱高煜没有犹豫,直接下令。“蒋瓛!”
“你带足人手,去进士楼,将台前的伙计,和幕后之人一并抓出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敢搞出这样的事情,要是背后没有大人物牵扯其中,简直是笑话。朱高煜忍住当场发脾气,给锦衣卫争取时间,就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而蒋瓛虽然不知道具体经过,但是手下有锦衣卫一直跟着皇太孙殿下,也不用多问,重重的应诺。“遵命!”
“殿下放心,锦衣卫办事,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漏网之鱼!”
很快。金陵城中的锦衣卫便大股调动,将进士楼给围了起来。那伙计还在等大客户回来,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个个拿着雪亮的刀刃,眼神透着森寒杀气。“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一个开客栈的,又没有犯法,用得着出动锦衣卫?”
伙计明显慌了神,嘴里还在喊话,双腿却已经开始逃跑。心有也没有鬼,自己最清楚。所以罪犯在看见衙役的时候,都是第一时间逃跑。蒋瓛当然不可能让他逃跑,冷笑着一挥手,大声喝令。“进士楼里的人听着,你们的事发了!”
“有什么话,到锦衣卫大牢,再好好交代吧!”
说罢,也不听任何解释和哀求,就带着锦衣卫,冲了进去。进士楼里的伙计管事,只不过是外围的小棋子,有点小聪明敢冒险的普通人而已,怎么会是武艺精湛的锦衣卫对手?早有准备的锦衣卫,要是让他们给跑了,都可以当场自杀谢罪了。事实上,没过多久,进士楼的伙计管事,还有那所谓的高人都被抓了起来。胆敢在金陵城中,公然以天价房的名义公然买卖考题,真当锦衣卫手里的刀子是摆设?如果真的被他们押中考题,说明有人漏题,将是一场牵连大片朝堂的惊天大案!就算他们没有押中考题,只是在诈骗考生,这种行为也十分恶劣,对风气的影响极大,绝对不可能放过。而且,从目前的情报看来,第一种的可能性,最大!锦衣卫将进士楼中的所有人,都抓回大牢,严加拷问,对背后相关之人,进行全力追查。务必要挖出所有参与之人!……而另一边。朱高煜也没有闲着,直接命人把主考官召了过来。“来人!”
“命裴玄进宫见本殿下!”
今年选定的主考官,是户部尚书裴玄,一个资历深厚,德高望重的老臣。之前户部尚书,早就在一系列的朝政暗斗中,被贬官下去了,裴玄当上户部尚书不久,但办事能力很不错,朱高煜也有些认可。所以,钦点了他做这一届的主考官,让他出题。如今出现了考题泄露的问题,当然要问一问,这个他信任的主考官了。宫中太监得到命令,迅速往外跑去。很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臣,就往皇宫而来,进入大殿。正是主考官,户部尚书裴玄。他得到旨意后,匆忙进宫,还不知何事。“臣裴玄,拜见皇太孙殿下!”
朱高煜已经收敛了怒火,面上不显异常。他冷漠的看着裴玄,淡淡发问。“裴玄,你对今年的科举,有何看法?”
“做主考官,有什么心得体会?”
裴玄不明所以,但听到是问他关于科举的事,不由放松下来。殿下关心科举,这是必然的,这可是关乎大明选取人才的大事。他朝朱高煜拱拱手,面色肃然的回答:“殿下,臣并无其他想法。”
“唯有一点主旨:唯才是举!”
“臣不会因为考生的年纪小。却才能出众,而故意压他,也不会因为考生年纪太大,一辈子什么也没考上,而产生任何同情。”
“唯一衡量的标准,便是才能!”